第25节(1 / 1)

他故意顿了顿,看足了在场众人期待的眼神后,这才将他们打入地狱:“都是下仆愚昧,不知劝阻的缘故。来人!”

锦衣卫指挥使石义文战战兢兢地奔进来,张家人这时才发现,皇太子竟然调东宫的锦衣卫围了坤宁宫!朱厚照轻飘飘地下令道:“带外祖母和舅舅们的贴身仆从去学学规矩吧。总这般不明是非,任意妄为,丢得可不止张氏一门的脸。”

如狼似虎的锦衣卫走了进来,就像抓双翅无力的小鸡一般,将张家的仆从一个个拖了出去。一时坤宁宫哭声喊声震天。张皇后此刻心中的愤怒又压倒了畏惧,她霍然起身道:“都给本宫停下,我看谁敢!”

朱厚照在一旁道:“这个问题,儿臣刚进门时,您就问过。儿臣现下就能回答您,我敢。拖走!”

张皇后气急,她就要亲自下御阶去救人时,朱厚照又对秋华等侍女道:“怎么,你们都是死人吗,还是也想出去学学规矩?”

坤宁宫的宫女闻言急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张皇后拉回来,按回宝座上。

朱厚照俯视牙齿打颤的金夫人道:“外祖母真是老糊涂了,天下尊贵者,莫过于皇家,皇室至高者,莫过于父皇。孤是父皇之子,大明储君,生来如日月一般,照临四方。哪里还需要萤烛之光在一旁画蛇添足?您这般看不清,实不宜在宫中劳累了,还是早些返家,在舅舅们的照顾下,安度晚年吧。”

连亲生母亲都要被赶走,下令的还是亲生儿子,愤怒、寒心、羞恼在张皇后心中交织成一片,她本是性格刚强之人,又一次发狠挣脱束缚,指着朱厚照骂道:“你这个不孝子,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

说着,她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刘瑾忙上前挡在朱厚照身前。朱厚照眼中划过一丝痛色,随即却笑开:“您可要留神,我受了多少痛,您的心头肉可都是要千倍百倍的还回来的。”

“你、你……”张皇后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待弘治帝问讯赶来时,坤宁宫外已是一片狼号鬼哭,人人的屁股都是血肉模糊,有些人甚至被吓得失了禁,一时血腥与恶臭交织在一处,让人闻之作呕。弘治帝大吃一惊,进殿一看,就见妻子倚靠在凤座上,面色惨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气活力。他忙上前道:“梓童,快传太医啊!”

朱厚照在一旁道:“已经传过了,没什么大碍,惊吓过度而已。”

弘治帝见儿子浑不在意的模样不由斥道:“你怎么能这样对你母后,这实在是……”

朱厚照抬眼看着父亲:“那您说该怎么办?”

他指着已然面如金纸的张氏兄弟道:“对这个怯如鸡的高第良将执弟子礼?给予他太子太傅的尊位,要不要干脆加封他做太师啊?他也配!”

弘治帝提及此事也知理亏,他道:“父皇是不会同意这样的事。”

朱厚照道:“您即便现时不同意,也架不住母后的缠磨。触龙说赵太后时,有言道:‘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托于赵?’【1】此理用到今日也是一样,人生自古谁无死,儿臣与父皇母后也有去见列祖列宗的一日,届时张氏一族,于国无寸功,却窃居高位,天下只怕嫉恨久矣,母后是想张氏享百年荣华后,就被抄家灭族吗?”

弘治帝情知他说得在理,不由长叹一声,张皇后恨恨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朱厚照道:“今日不过是杀鸡儆猴,并未损及他们自身分毫,可如再有下次,就休怪儿臣不念骨肉之情了。儿臣劝母后近日最好收敛做人,我大明还从未出过因干政而被废的皇后,儿臣也不想自己的母亲成为史书上记载的先例。”

语罢,他就告退离开,刚刚走到端本宫中,还未落座,就见表兄张奕抖如筛糠地进来,朱厚照冷笑一声:“哟,倒是把你给忘了。”

张奕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殿下,殿下饶命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弄进来一个叔伯,这样姑母就会放我回家了啊。我真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呐。”

朱厚照讶异挑挑眉:“原来孤还错怪外祖母了,竟然是你。真没想到,表兄看着一脸憨厚,居然连这种诡计都能想出来。”

此话一出,他突然动作一顿,他追问道:“这办法是你独自想出来的?”

张奕一愣,他一时吞吞吐吐,面上露出挣扎之色。他心道,阿越一片好心,他必然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他总不能害他吧。

孰不知,他这样的表情就足够说明一切了。朱厚照耳畔回响起月池的原话:“您敢和臣玩个游戏吗?下一轮较量,若我赢了,您就放臣回苏州老家,若您赢了,臣就任凭您处置。”

他以为游戏还没开始,谁知已然输了一轮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真是厉害啊。他当即回头道:“备马,孤要出宫!”

金鳞岂是池中物

未来的大明天子,不过是个孤军奋战,高高在上的囚徒而已。

内阁之中, 李东阳、谢迁与刘健这新组合的铁三角正在茶厅歇息。

三人都是年过半百的老者,特别是刘健,他已然是六十八的高龄。新内阁刚刚成立, 三人手中的印鉴都尚未握热, 朝堂之中就发生如此剧烈的动荡。即便这三位是久经官场的高手,此刻也不由手忙脚乱。

刘健作为新入阁者, 重压之下,当下嘴边就起了一溜的燎泡。而素来好侃侃的谢迁因与六科给事中辩论,嗓子也已哑了。俩人成日靠着滋阴润肺的秋梨膏过日子,只是这火因外物而起,发自于心, 事情不解决,喝再多的秋梨膏也无济于事。

至于李东阳, 他作为首辅,本就是顶大梁的人物,眼见同伴如此,更觉有泰山压顶之感。他深知,此事必须尽快解决,越拖动乱就会越大。但涉及其中的势力实在太多了,外戚、文官、武官、宦官几乎全部都被卷了进来, 稍有不慎,在惹得任何一方群起不忿, 都会带来大祸。

他思前想后,此事已非内阁能够解决,必须得圣上亲旨, 先打下惹起众怒的张家, 再严惩臭名昭著的太监刘瑾, 如此方能平息义愤填膺之士的怒火,之后内阁才能想方设法调解矛盾。

然而,他谋略的第一步在弘治帝处就碰了壁。弘治帝实不忍心让皇后的母家跌落尘埃,只愿意薄惩。李东阳苦口婆心劝说无用,只得垂头丧气地回来。他本以为只得另寻他策,没曾想到,皇太子居然给了他们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不同于前几日的焦头烂额,三人现如今是优哉游哉地喝着甜水雀舌茶,一面吃枣泥酥,一面谈笑。谢迁道:“太子虽说平日顽皮了些,可这毕竟只是年纪尚小的缘故。在碰上大是大非时,他心明眼亮,刚毅果决,实有太祖、太宗之风。”

一向对太子不甚满意的刘健此时也附和道:“此言甚是,不瞒二位,某往日因殿下玩世不恭,而对他多有劝阻之意,可现下看来,殿下到底是龙子凤孙,天潢贵胄,真真是心如明镜,无物不照。”

李东阳笑着颔首:“殿下此番大义灭亲,相信朝野内外都会传颂殿下的盛德,这样一来,也可尽除他们心中的陈见了。”

三人正在此处将皇太子夸得天花乱坠,谁知还不到一刻钟,东安门的守门侍卫就面色如土,飞马来报:“先生们,不好了,太子带了一众侍从闯出宫去了!”

刘健当场就被枣泥酥噎住了,李东阳等人唬得连连替他拍背,才让他不至于成为大明历史上第一个被噎死的阁老。他在咳得脸红脖子粗,涕泗横流之余,都不忘斥道:“荒唐!荒唐!自太祖开国以来,何曾有过闯宫禁的皇太子!”

谢迁也是气急败坏:“你们就不知拦住他吗?”

那侍卫痛哭流涕道:“臣拦了,没拦住啊。”

李东阳不由扶额:“赶快通知五军都督府,命他们速速让三十三卫封锁城门,全城戒严,同时尽快派人追上太子,保护殿下的安全。于乔、希贤,我们快快去见皇上。”

宫内霎时一片兵荒马乱,宫外也是人人紧张。贞筠听着屋外来来回回的马蹄声和军士的招呼声不由惶然,她急急回屋关上房门对月池道:“像是出事了?”

月池此刻正沉浸在李东阳精妙绝伦的笔记中,闻言头也不抬道:“想是有钦犯逃出来了。无妨,锁好门就是了。”

贞筠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谁知她刚刚把门插上,就听到屋外传来震天的敲门声。这下月池也立即放下手中的书卷。贞筠的脸刷得一下褪去血色,她紧紧抱着月池的胳膊:“这、这是怎么了?”

月池安慰她道:“放心,京城重地,天子脚下,谁敢乱来。”

她话音未落,乱来的人就到了,他们竟直接将门撞开,数十人齐齐涌入。月池眉心一跳,她回头对贞筠道:“你待在这里,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贞筠一颤,她拉住月池道:“那你呢?”

月池道:“我出去看看。”

贞筠急急摇头:“这怎么能行,万一是歹徒……”

月池失笑:“京师有三十三卫拱卫,岂会出现这么大批的匪患。外面的不是东厂番子,就是锦衣卫。”

说着,她就推开了房门,正好与准备破门而入的朱厚照碰上个正着。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惊。贞筠紧随月池身后,一见这个衣饰华贵的陌生少年不由垂下头去,心下正在嘀咕,这是何人时,就见月池行礼道:“拜见殿下。”

贞筠大惊失色,殿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大晚上来她们家!贞筠眼见朱厚照毫不客气地进屋,不由又惊又疑,正待询问月池时,却听月池道:“还不出去请刘公公和诸位侍卫们喝茶。”

刘瑾抬脚正准备往朱厚照身边走,冷不防听到这句话,当即嗤笑道:“李越,你好大胆子,连咱家都敢指使了。”

月池一哂:“公公误会了,在下还以为这等火烧眉毛的时候,刘公公必日日在神前焚香祷告,正想告诉公公,我们家也请了尊菩萨,公公去那里求神拜佛也是一样的呢。”

“你!”刘瑾立时直眉怒目。

上次她这么说话时,还是在赵虎那桩事后。朱厚照挑挑眉:“怎么,你如今是视死如归,连装都懒得装了?”

月池道:“您连一夜都不愿等,擅闯宫禁都要出来见臣,显然不是为闲话家常不是?既然都心知肚明,何必虚与委蛇呢?”

果然是他!朱厚照的拳头紧紧攥起,他想到了父亲这些天的愁眉苦脸、寝食难安,母亲的步步紧逼,歇斯底里。还有他,他的脸皮被自己的亲舅舅彻底踩到了地上,却不能较真发作,还得强忍着恶心救他们的性命,接下来还要低头安抚文臣,他活了十来年,何曾有如此憋屈的时候。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因为眼前这个混账!他咬牙道:“都退下。”

刘瑾见他面色不对,当下就拽着贞筠出去了。月池对贞筠点点头,随即关上了房门。她刚回过头,就听朱厚照杀气森然道:“你的罪,合该凌迟夷九族。”

月池定定地看着他,忽而大笑出声。她是女子之身,即便特意妆扮,也比寻常男子看着要秀气得多,可这般笑来,竟有不输男子的豪爽之态。她笑意盎然道:“您以为,我的九族是您想诛就能诛的吗?”

朱厚照勃然大怒,咬牙道:“孤是太子,大明储君……”

月池截断他的话:“就算您是皇帝又怎样?于父族,洪武爷为独揽天下大权,分封宗室屠杀勋贵,皇族自此在京中力量薄弱;于母族,洪武爷命子孙与平民联姻,故而给殿下挑了这么一个事事无能,却最善索利的母族。于臣下,因武将有谋反之险,洪武爷便以文官压制武官,却使得文官坐大,虽无丞相之名,可其所掌足以胁迫皇帝的大权,与丞相又有何异?宣宗皇帝无奈,只得扶持司礼监,使得内廷和外朝互相制衡。”

月池嗤笑一声:“可太监本质也只是依附皇权的丝萝而已,在文官步步紧逼时,刘公公除了叫殿下救命之外,还能做什么?再加上土木堡一役,朝局早已倾斜多年。”

还真被他说中了,朱厚照一时气急败坏,却听月池又道:“这样说来,未来的大明天子,不过是个孤军奋战,高高在上的囚徒而已。您除了血统以外,有什么值得骄傲,又凭什么让我俯首称臣?”

这一字一句都是在往他心窝里戳,他已然是三尸暴跳,七窍生烟:“是吗?孤现下就向你演示演示,孤这个囚徒是怎么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

他当下就要唤人,月池却悠悠道:“您是不是以为,我在刚入宫那几天,真就只是在乖乖挨打?”

朱厚照动作一滞,月池道:“我在与文官交好,努力进入士人的行列。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刻,您只能靠文官安抚局面,可如果我此刻被杀,您猜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以为国家视士人如草芥,即便为保障自己的安全,他们也会向您讨个说法。”

“可这事总有过去的时候。”朱厚照怒极反笑,“你以为你能拿着鸡毛过一辈子吗?”

月池赞同地点点头:“所以,我还备了第二条保命之法。我打算明天就哭着去见万岁和李阁老,告诉他们,您因为动怒,要杀我出气。”

朱厚照讥诮道:“你以为孤是怕父皇和先生的小孩子吗?你做得这些事,若是在他们面前暴露出来,你死一百次都不够。”

月池失笑:“可他们谁会信?一边是您,顽劣不堪、肆意妄为的皇太子,一边是我,孤苦伶仃、秉性纯良的可怜伴读。只要眼睛没瞎,都会知道该信谁吧。”

她一语未尽,朱厚照抬手就是一拳,月池被他打得偏过脸去。她吃了这一记,不怒反笑,咬牙对他道:“在大明朝,天子一怒,既不可伏尸百万,亦不可流血千里,可庶民一怒,吃痛不过一时,流血不过一寸。您若再打下去,这一下虽不会损及您的性命,只是这江山就要换您的堂兄弟来坐了。”

朱厚照清晰地感受到,一个冰凉尖锐之物,抵在他的下身。他想到了赵虎的死法,一时竟心底发寒。这个人、这个人……他到底还是看走眼了。

一遇风云便化龙

早就想打你了!

朱厚照心道, 可李越以为以命相较,自己就拿他没办法,那是大大地错了主意。他想做唐雎, 可自己可不是秦王。此时的情况, 譬之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他心念一动, 忽而伸手握住他的手,月池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我劝殿下别白费心机,殿下想迫我松手,只怕没那么容易。”

朱厚照眼中狡黠一闪而过:“谁说我要迫你松手?”

他竟然抓住她的手往前送去,月池万不曾想到他会如此, 大惊之后下意识往后用力。朱厚照抓住这个时机,侧身一下击在她手腕的麻筋处。哐当一声, 簪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月池连头都来不及低,立即扬手,可素来好武的太子身手要灵敏得多,他又一次逼了上来,双手擒住月池的手腕。

月池挣了几下,硬是动弹不得。她心如擂鼓, 呼吸急促,不过对上他得意洋洋的脸, 她仍然毫不露怯道:“您即便拿下我又能如何,该做的,我都已然做尽了。”

朱厚照的目光在她的脸上上打个转:“那又如何, 你唯一的筹码是孤无玉石俱焚的勇气, 只得吃下你这个哑巴亏。可刚刚你的举动已然表明, 你亦无同归于尽的打算。李家、方家还有唐家,你若真损及孤分毫,这上千口人的鲜血就足够染红金水河。李越,你不过是色厉内荏,你根本赌不起。”

月池目光如炬,她蓦然一笑:“说得好像您赌得起一样。您要是真成竹在胸,刚刚就该打死我。大家彼此彼此而已,您在得意个什么劲?”

“你!”论起耐性,朱厚照远不如她,一激之下,注意力就偏移。月池趁此机会,屈膝对着他的小腹,狠狠来了一下。太子爷长到这么大,从未挨过谁一个指头,当下疼得五官变形,蹲在地上。月池有心狠狠揍他一顿,可看到满是灰尘的地却动作一滞。

朱厚照忽觉腋下传来一股大力,这个混账居然把他扶起来了。他又惊又怒:“你要作甚!”

月池头也不回地拽着他走:“上床。”

什么?!朱厚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他连挣扎都忘了,竟然随着她走到了床边,然后被一把推到。他呆呆地仰面躺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方回过神来,他刚刚直起身子,就见李越在脱鞋。

难不成,他竟然,这个无耻之徒,眼看局势不对,居然想诱惑他。他以为他是一遇美色就晕头转向之人吗?他把他坑成这样,以为这样就能让他轻易息怒,简直痴心妄想!他可不喜欢男人!他心里义愤填膺,硬生生强迫自己偏过头去,可视线却似被丝线牵引一般,偷偷看他。

月池察觉到他的目光,皱眉道:“你看什么看。”

朱厚照万想不到,到此时她还这般强硬,他直起身子道:“这就是你求孤原谅的态度?让开!孤可不缺暖床的人。”

月池一怔,她这才抬头看到了他通红的脸和耳垂。月池两世为人,如何不知这位早熟的爷心里的小九九。饶是她怒气冲天,此刻也不由失笑:“你才多大,怎么就在想这些东西,毛都没长齐吧?”

朱厚照恼羞成怒:“明明是你先有心勾引,还倒打一耙,你这等姿色平庸之人,平日里孤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月池反唇相讥:“既然我形容如此鄙陋,那你脸红什么?”

朱厚照又被堵得一窒,他挣扎着立刻又要起来,月池又一把将他推回去。她忍着笑道:“殿下莫怪,我适才说笑呢,来,您把外袍脱了吧。”

他一时呆若木鸡:“你、你来得真的?”

月池一本正经:“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