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1 / 1)
“我跟你说,以前我邻居老王,他以前给他邻居戴绿帽,结果现在他老婆肚子里的也不是他的种,这就叫绿人者人恒绿之哈哈哈哈哈哈”
……
嘻嘻索索的声音,有抱怨的、气愤的,还有说八卦的,但这种远离人群的孤魂野鬼才是常态,鬼也有自己的生活节奏,像这种“无业游民”就是常态。
在一堆堆放的大号水泥下水道管道后头,许白微看到了一群孤魂野鬼,十几只凑在一起,说什么的都有。
她的出现打搅了众鬼的闲聊,她的目光太过锐利,叫众鬼都知道,她能看见它们。
看见许白微的瞬间,众鬼大喊一声:“条子来啦!快跑啊!”
然后如鸟兽散。
现在三元观周围,但凡混得久一点的鬼,没有不认识许白微这张脸的,她虽然没有对海城这些孤魂野鬼做过什么,但是都说了鬼群里的消息传播快得跟风吹一样,现在随便一只鬼都知道那个开三元观的跟阴司主管海城的阴差交朋友,加上那个三元观的神念覆盖的周围区域,都没什么鬼敢过去的。
刚才鬼群里才有鬼大骂阴差吃干饭,现在被人当场抓包,怕被告状,就属它溜得最快!
许白微也没施展暴力手段,讲道理,她不是那种粗暴的人,而是大喊一声:“我不抓你们,有事问一问,愿意告诉我的,清明之前就可以给泼水饭,到了清明再给你们烧点纸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果然,她说完一会儿,就有几只鬼磨磨蹭蹭,又小心翼翼地回来了,躲在遮掩物后头,小心地瞄她。
有点害怕,但是又嘴馋、手也馋。
许白微动都没动,“放心,我说话算话。”
回来的几只鬼,见她确实没有动手的打算,才放松下来,“你要问什么?”
许白微:“你们知不知道最近海城怎么了,这几天感觉你们这些鬼有点躁动,而且新魂竟然停留了这么长时间。”
有鬼回答说:“我们也不知道哇,只知道阴差有一阵子没上来了,不止是海城,连周围地区也是一样的,阴差跟集体旷工了一样。”
所以刚才才会有鬼吐槽阴差吃干饭的。
但至于为什么,这些道听途说的孤魂野鬼,那就不清楚了。
打麻将的狐狸
俗话说老虎不在山, 猴子充大王,阴差已经有一阵子没在阳间走动过了,怪不得最近的孤魂野鬼隐隐嚣张。
得知这个事之后, 许白微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说不回去了,今晚留宿三元观。
回到三元观,许白微伏在案前, 画了很久的符, 王燃还以为她在画之前分发给香客的三元符便说:“微姐,最近观里有白黛玉, 三元符就用得少了, 你之前画的都还剩不少呢。”
“不是。”许白微回答说。
王燃凑近了一瞧, 那三元符他已经很熟悉了,晃一眼就知道许白微现在画的的确不是。案上已经堆了一堆成符, 少说百八十张,都是雷符、火符、平安符之类的,攻击类符纸偏多。
王燃更觉奇怪了,他知道微姐有画符不用载体, 随心而动的本事, 所以她不像别的道士们,身上一般都不怎么带成符的。
“微姐,你画这么多符做什么?”
“给你们用啊。”见画了挺多了,许白微放下笔。
听见这话, 王燃双眼一亮,嘿嘿笑了笑, 伸手就抓了一把往自己怀里揣,“那我就不客气了。”
要知道微姐画的符, 那是百试不爽的,虽然他们平时都在观里,也不怎么用得上,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出门就用上了呢?到时候刷刷甩出去,不得帅死一大片!
李三山更是对道法感兴趣的,激动地过来跟分赃一样,刮了一堆去。
大晚上的,闭观之后没了外人,每天晚上都是胡小酒拉着观里的人或仙儿的赌钱时光,这一段时间下来,他是什么玩儿法都尝试过了,就因为之前许白微说他打麻将声音太大吵得慌,什么扑克、丢骰子的都是小意思,他连跟院儿里的大爷连六红都学上了——虽然许白微警告过他不准找香客赌钱,但只要不用钱,那就不算赌!
最近已经好久没有打麻将了,胡小酒又有点想念那叮呤咣啷的声音,没有被反驳之后,就拉着麻友们上了桌。
今晚上王燃要直播,宋道长要给网友解签,李三山一心扎在许白微画的那些符上,没人愿意玩儿,还好卫慕闲还能算一个,一个活在几百年前的老古董,也在赌鬼的熏陶下学会了打麻将,另外加上黄皮子和白黛玉,刚好凑一桌。
至于白玉团,之前打了一晚上之后,别的几家就不愿意跟他打了,这个管财运的,谁跟他打都只有他自己赢,这还有什么意思?
卫慕闲打麻将的时候,都坐姿端正,保持着他的君子风韵,白黛玉也还好,打麻将的时候只能用人身,刺猬的体态原形不方便,但黄皮子跟胡小酒就不一样了,两只毛茸茸以原形坐在牌桌上,杂毛狐狸还翘着二郎腿,实在难以入眼。
“好了,我要直播了,你们打麻将的小声一点。”王燃拿出手机,朝那边喊了一声。
打开直播之后,就把手机递给宋道长,之前直播都是把镜头固定在一个地方,但宋道长年纪大了,总说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坐着不动,结束之后腰酸背痛的,所以这次就直接让宋道长拿着手机。
前头直播一切进行如常,直到宋道长觉得背部有点硬了,端着手机活动了一下——
弹幕上开始滚动无数的问号。
——?????
——??????
——?????
——艹,我是不是打开的方式不太对……
——天灵灵,地灵灵,祖师爷快显灵,打死你们观里的狐狸精(疯狂)(难以置信)(我绝对没眼花)(变成黄鼠狼)(变成狐狸)(我也要打麻将)
——上面的,凭什么只打死狐狸精,是我们黄大仙不配吗?
——别看我现在有点不正常,实则是这个世界太颠了……
——狐狸和黄鼠狼都会打麻将了……这世界太他妈玄幻了……
——我记得上次去三元观的时候,我还撸过它们……老天,我当时就觉得它们聪明得不正常,我就知道……
屏幕上弹幕滚动得太快,宋道长还要伸手拉住,才能看清他们发了什么,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活动的时候,镜头照到后头那桌打麻将的了,一时端着手机有点惶然,朝王燃看过来,“这个……”
王燃本来没注意这边,然后凑近了一看,瞬间龇牙咧嘴,整个人要裂开。
但把镜头挪开之后,长叹了口气,无所谓了,上次微姐直播不也是被看见黄皮子做家务吗,干脆也学着她当时的敷衍口吻,说:“是特效啦,怎么可能,用你们的脚指头都能知道不可能,毛茸茸怎么可能会打麻将,不要比道士更迷信好不好……”
车轱辘话来回说,反正就是不承认。然后就把手机还给宋道长,让他继续,眨了眨眼示意别再拍到后头就是,不管弹幕上再怎么说要看那桌打麻将的,都不理会他们。
画完符之后,许白微歇在摇椅上琢磨了会儿,她想要下去瞧瞧,黄泉路也不是没走过,她自己也可以找到鬼门关。
这回离魂之前她给观里的人都打了招呼,可别又像上次那样,王燃叫不醒她就急得打120。
“放心吧,之前那不是没有经验怕你出什么事嘛,这回你跟咱们说了,那就啥事没有,绝对不会打搅你。”
嘱咐过之后,许白微给自己贴了张符,一会儿功夫,摇椅上许白微就阖上眼,呼吸平稳。
离魂出来的许白微很快走上黄泉路,一回生二回熟,这次算是走得轻车熟路,不过跟之前那次有点不同,这一回,黄泉路上孤单得很,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勾魂的阴差和亡魂。
走了许久,终于走到黄泉尽头看到了鬼门关,让人意外的,鬼门关紧闭着,关外也没有上次碰到的那种守关鬼。
许白微在鬼门关前停留了片刻,最后还是只有打道回府,心里疑惑着,也没听说过阴司还有“暂停营业”的时候啊。
回程的路上,许白微在昏暗的黄泉路上走了一阵,突然在一个岔路口看见了一个人影,那是个青年,穿着人间的衣服,米白色的新中式,姿态看起来从容悠闲,不像是亡魂。
想起之前在黄泉路上碰上钱乾的事,许白微咕哝着,不会又是离体的生魂吧?
等走近了,许白微能看清那人的脸,面庞清秀白净,表情带着淡笑,气质有种温润无害的感觉。
这人也看见了许白微,主动跟她打招呼,“你好。”
许白微见他这情态,就感觉更不像亡魂了,她端详了一眼,开口问:“你是?”
对方说:“我叫裴因,你知道活无常吗?”
听到是活无常,许白微表情有一瞬讶异,随后笑道:“那巧,咱们还算是半个同行了。”
活无常,就是阴间忙不过来的时候,征召阳间的活人来充当临时工干阴差勾魂的活。之所以说是半个同行,因为活无常不一定属于哪家教派,修习过什么法门,有可能只是普通人,但是命格、八字适合走阴而已。
裴因:“那的确是巧的,你也是活无常?也不知道怎么的,鬼门关竟然没有守关鬼给开门。”
许白微:“我不是,修道的,之前在黄泉路上捡了个生魂,之后就偶尔来逛一逛,万一能积点功德呢。”
裴因扬了扬眉,睁大了眼睛,好像对在黄泉路上捡生魂这种事挺意外的,然后哈哈地笑,看起来性格比较开朗。
“稀罕事,生魂离体晃悠到黄泉路上这种事,那可太少见了,这个功德不好捡!”
许白微:“这确实,不过我刚才远远地瞧见你,还以为又可以功德+1了呢……”
“你是海城人吗?”
裴因说:“不是,我是北方人,最近才来海城的。”
“海城也很北了,这还不算北方吗?”
“哈哈哈还要北方,很北……”
……
三元观里,夜已经比较深了,直播早就结束,几个道士已经睡觉去了。麻将桌上刚刚结束,毛茸茸都开始打哈欠,只有卫慕闲还精神抖擞的样子,只有尸体不用睡觉,况且往前几百年不知道睡了多少了。
殷符言没走开,在许白微旁边守着她离魂出去的躯壳。
卫慕闲问他:“你要不要去睡觉?可以我来守一会儿,已经出去这么久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殷符言摇了摇头,“不用,我还不困。”
外头三元观围墙大门忽然哐啷两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撞门,响了两声,又没了声儿。
殷符言还有几只仙儿朝外面望去,没发现什么反应,胡小酒打着哈欠,说:“这么晚了不会还有人吧?”
卫慕闲:“外面在起风,也可能是风吹的。”
周围人都知道三元观什么时间关门,不会晚上来,如果说是外地的,那就更不可能大晚上上门了。一直以来,也没有香客大晚上来的时候。
所以也没人出去,过了几十秒,外头响起了人声,是一个焦急的女声,“我找白姑娘,我找白姑娘!我孩子发烧了,最近的医院太远了,好像都要烧过头了!”
有人来三元观找白黛玉是常有的事,胡小酒变成人身,主动走出去开门,开门时嘟囔说:“还好你来得及时不然我们就要睡——”
话没说完,一个巨大的力道缠了上来,卷着他的腰甩飞出去,落地时滚了好几圈。
胡小酒感受到卷上自己的那东西像是绳子,但又湿漉漉、黏糊糊的,爬起来之后怒道:“他爷爷的,什么东西啊?!恶心死了!”
门板撞在围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一片浓郁的阴气压进三元观,观里还亮着的白炽灯,因为磁场变化,电流刺啦一声,灯灭了。
只剩下神殿里神像跟前的油灯,还在黑暗中闪烁着明灭的亮光。
团战
黑暗中, 看不见进来的是什么东西,但这阵仗,明显是来者不善。院子里阴气厚重得气温骤跌, 好似又从春天回了冬。
饶是黄皮子胡小酒这样长了一身皮毛的, 都没习惯这温度骤降,感觉冷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