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节(1 / 1)
腾:李斯他这分明是剽窃!
“留于府上,好生招待!”
赵泗在喜的答卷上批复以后,令宫人送于韩生,尔后径自起驾,直去迎接已经达到咸阳的腾。
腾,官至两千石,文治武功都非常出色,曾任内史,掌关中。
这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官员,可惜,在天下一统以后并没有选对方向,被迫致仕。
作为一个曾经两千石的大官,哪怕致仕归家,腾依旧在关注着天下形势。
他自始至终都认为李斯的路是走不通的,同时也认为始皇帝操之过急,在致仕归家以后也不止一次想要劝谏始皇帝。
但始皇帝身体越来越差,心态也越来越焦躁,腾也因此彻底失去了复起的希望。
他内心多半是悲观的,还是那句话,聪明人很少,但天下之间绝对不缺少能够看得清楚天下大势的顶级人才。
只不过碍于形势,他们大多数人微言轻,意见不被采纳,时代的洪流总是这么难以抵挡,只等大石落定以后才会追悔莫及,让后来人追悔万分。
腾是如此,后来的岳飞同样如此……哪怕是最最混乱黑暗的时候,也不缺少真正的有才之人。
腾本以为天下就会一直这样下去,他太清楚始皇帝的性格了。
是的,他固然骄傲的认为只要他在天下就尽在掌握,甚至于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哪怕是始皇帝的反对者也是这样认为。
可是,人力有穷尽。
始皇帝不在的时候呢?
天底下不会再有第二个始皇帝了,扶苏不会是,胡亥也不会是,始皇帝的十八个孩子不可能再出现下一个始皇帝了。
腾悲哀的认为大秦的命运会随着始皇帝的人生的终结而陷入混乱。
可是一切……再某一天,突然发生了改变。
从那个出海寻仙的少年归来开始……
短短几年时间,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令他目不暇接。
甚至于让他直呼反常……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个人真的能够改变一个国家么?腾不这么认为。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令他欢欣鼓舞。
大秦真的彻头彻尾的改变了,尔后就是赵泗突然变成了始皇帝的嫡长孙。
紧跟着就是立储,天下大乱,乱七八糟的事情让天下风云激荡。
最关键的是始皇帝他居然真的不急了。
这一切让他感到欣慰又感到好奇,大秦在越来越好,可惜的是他已经无缘参与这一切。
毕竟他输给了李斯,得益于他曾经是始皇帝的重点提拔对象,一心为公,因此他的结局不如淳于越一般凄惨,可是在李斯当权的时代,他大概率是没有机会复起了。
堂堂三公之首,怎么可能会容忍他曾经的敌人复起去瓜分他的权势呢?
腾太清楚李斯的权欲之心了,这一点李斯的小师弟可以作证。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小公子亲书使其往咸阳召见。
一封书信,长达两千言……
情真意切,言之凿凿,最关键的是,太孙殿下公然且不避讳的承认大秦目前面临的问题,并且对曾经喧嚣一时的新吏思想表示了肯定。
可是……右丞李斯不是据说和小公子私交甚密么?
这是公开批评李斯的行政方针了吧?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一个致仕归家之人又有什么值得惦记的?
大秦的情况是变好了,可是秦法不改不变,祸害的根子就摆在那里,自己倘若被太孙殿下复起,还是要和李斯争上一争的。
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腾认为是有的!
他已经老了,所剩的时间为数不多,所追求的东西也不多,只想用自己的一生来贯彻自己的忠诚,为自己的人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事实上从赵泗发布招贤令的时候腾就意识到了机会所在,开始向一些自己曾经觉得才能过人因为政治斗争而被牵连的吏员写信,让他们把握住这个机会。
腾犹豫的是自己的何去何从。
现在,不用再犹豫了,因为太孙殿下亲自写信相召。
他是做过两千石的,政治敏感度不低,再太孙殿下写信相请的时候就意识到太孙殿下或许要有一番大动作了。
他固然可以装装样子避之不受,等来个三辞三请以后再隆重回归咸阳,为自己的归来造势。
但作为一个传统的忠臣,他并不喜欢用这种手段,也并不想去通过这种方式来验证主君的决心。
他选择了坦诚相待,欣然前往。
倘若猜想为真,那便用心用命,倘若只是流于表面和形式,大不了重新致仕罢了。
已经犟了一辈子,没必要妥协……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太孙殿下,居然亲自来迎接他来了。
甚至于他还没有进入咸阳城的城门!
官道之上,太孙殿下的车架停在路旁,一个看起来身材高大英武不凡的人正列于首。
腾自车厢里踏出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身影。
“腾!参见殿下!”
赵泗脸上带着笑容前来,亲自将腾扶了起来。
这还是腾和赵泗的第一次见面,尽管一直关注天下局势的腾对赵泗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仅从相貌上来看,赵泗确实卖相很好,可以满足一个君王,一个储君的所有外貌形象。
“殿下亲赴于此,民惭愧……”腾叹了一口气。
君主亲自相迎,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少见,上位者通过折节下交的方式来博得下位者的好感给予对方尊重,让对方收获情绪价值,提升好感度这种手段从来都屡见不鲜。
但是腾还是愿意吃这一套……
惠而不费的事情,实际上能够真正去做的又有几个人呢?
最起码,对方做了……
“早前孤就听过您的名字,大父可是于我言,您是治国之才!我所做的事情与我而言惠而不费,可我希望您为我所做的事情反而更多,说起来应该是我讨了便宜。”赵泗笑了一下。
“陛下还记得我?”腾愣了一下眼中带着几分询问。
“怎么会不记得?您应该听说过我,我是从海外归来,回来的时候比较晚,因此对以前的事情都不怎么了解,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不知道您的名字,直到后来我在大父的宫室之内看到了《为吏治官及黔首》和《数》以后,惊为天人,向大父询问,这才得知了您的名字啊。”赵泗笑着说道。
腾闻声脸上露出一些笑容,心中流出几分暖意。
陛下还收藏着我曾经写的书卷……
“许多年前写的东西,现在已经有很多地方已经不合时宜了。”腾笑了一下。
“未曾问,民亦及花甲之年,垂垂老矣,殿下相召,所为何事?”腾开口问道。
“上车,边走边说。”赵泗笑了一下将腾请上车架。
“实不相瞒……自看过您所书《为吏治官及黔首》以及《为吏之道》以后,我就常常思索大秦目前的症结所在,思来想去,唯剩一条路可走,不外乎变法也,因此也只能希望您能够来帮助我来实现这样的事情。”赵泗开口说道。
他向来不擅长语言的艺术,因此选择直来直去开门见山。
好在,他是上位者,上位者的坦诚,有时候还挺好用的。
“民已经花甲之年,变法这样的大事,恐怕已经是有心无力了,并不能帮上殿下的忙了啊。”腾摇了摇头。
这倒不是推诿和自谦,他说的是事实。
首先,他确实年龄很大了,精力有些跟不上,尤其是他要面对的还是这种变法大事。
其次,就算他身体好的时候,让他来主持变法,他恐怕也主持不来。
怎么说呢?能力不在于此。
让他打仗,让他治政,都行。
但他并非学问家学术家,变法尤重思想,他自问自己是做不好思想纲领和变法章程的。
他能作为其中的一环,却不能统领全局。
之所以成为新吏思想的代表性人物,主要原因是他愿意接受新吏思想,同时在那个时候他在新吏群体之内地位最高,权势最大,新吏群体需要他这个保护伞。
昔日秦吏的内部斗争,腾之所以落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于治一国而言,他确实不如李斯。
李斯能够制定给天下人用的律法,他不能,抛开立场来看,腾是承认自己的失败的。
“百里奚七十尚未大夫,何况花甲?”赵泗摇了摇头。
“民非自谦,实在才能所不能也,并非藏拙,还请殿下不要误会!”腾闻声摇了摇头。
“殿下的招贤令我也听说过,可是现在李斯已至三公之首,秦吏皆以其为尊,殿下若要变法,也不该再这个时候,新吏已死,需得重新培养……”腾摇了摇头开口。
他并不介意承认自己不如李斯,也不介意当着据说和李斯私交甚密的赵泗的面直接diss李斯。
反正都一大把年纪了……
“咸阳的形势变化还是有些大的,您致仕在家,有些事您或许不清楚。”赵泗笑了一下从一旁拿出来一本《三本论》交给腾。
“这是李相所书,您可以看看。”
腾闻声脸上带着迟疑接过三本论。
李斯所作?
李斯比他强他承认,可也强的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