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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暇时便摆弄一些,慢慢也积累了一些心得,这盆茉莉,算不上顶好,却是我最喜欢的一盆,大姐瞧着若是喜欢,便剪了几枝去插瓶。”

说着,她放下书册,便去找剪刀。

扶摇忙道:“不用不用,我屋子里不爱弄这些花香,况且这花儿长得灵性,剪了也太可惜……”

她话还没说完,院门就被人重重踹开,苏雪华风风火火就地冲了进来。

扶摇立刻就皱起了眉头,青宁听到声音,也忙走出门来。

苏雪华冲到扶摇面前,劈头冷笑道:“出了风头,抽身就走,你还真是潇洒啊!”

扶摇不搭她的话茬,反问道:“你横冲直撞地,就为了跟我说这句话?”

因茉莉花就放在廊下,她是站在台阶上,苏雪华站在院子里,就比她矮了一头,说话时得仰着头,这种姿势让她觉得气势上似乎被对方压了,十分地不爽。

“我来是告诉你,不要以为今日之得势就是胜利,我在桐城十几年,你不过是刚来的一个村姑,随便认得几样新奇东西就以为能盖过我去,痴心妄想!”

扶摇只觉荒唐。

苏青宁站在扶摇后面,也觉得苏雪华不可理喻,脸上便显出不悦来。

苏雪华错眼看见,冷哼道:“怎么,你这闷罐子,如今竟然也有脾气了么?难不成以为你娘怀了个男胎,就能鸡犬升天了?”

青宁冷下脸,不想与她理论,只扭过头去不理会。

但她的漠视,却反而成为对苏雪华的挑衅。

苏雪华勃然大怒,四下一望,见扶摇旁边摆着一盆繁盛的茉莉,两步赶上去,一脚踢翻。

青宁顿时色变,尖声叫起来。

正文 37、永远欠我们的

“我的花!”

青宁立时从台阶上奔下来,扑到地上。

花盆被苏雪华一脚踢到,廊下侧翻下来,盆沿磕在石头上,碎成了两半,盆里的泥土和茉莉花枝都翻到在地上,雪白的花朵都沾染了泥土。

青宁小心翼翼地扶起茉莉花枝,心疼得连眼睛都红了。

扶摇怒视雪华道:“你心里再怎么不爽,凭什么拿她的花撒气!”

雪华冷笑道:“不过是一盆花,我就是拿着撒气了又怎么样?”

她扭头一看,廊下还有两盆茉莉花和一盆茶花,立刻眼露凶光,上前哐哐两脚,又踢翻了两盆。

“你!!!……”

青宁忽的站起身,攥着拳头,怒视着她,眼睛通红通红。

苏雪华却昂着头,理直气壮地看着她。

“你不过就是一个妾生的,说是小姐,不过比下人高了那么一点,养的几盆破花,我今天就是砸个精光,你们又能怎么样?”

青宁看着满地的碎盆、泥土还有残破的花枝花瓣,浑身一阵一阵地发冷,直气得两只手都抖了起来。

扶摇上前一步,瞪着雪华道:“如果青宁是妾生的,难道你就不是?我娘才是正经的将军夫人,你娘就是再本事再有能耐,也永远越不过她去。就连你,也永远只是这个府里的二小姐,在我这个大姐面前,也敢如此放肆!”

她的话,戳中了苏雪华的痛处,她立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她不敢置信地瞪视着扶摇。

扶摇面无表情道:“我身为大姐,自然有管教你的权利!你现在,马上跟青宁道歉!”

雪华瞪大了眼睛,指着苏青宁对扶摇道:“你说什么,叫我跟她道歉?她也配!”

不等扶摇回答,她就又直视青宁道:“苏青宁,你别忘了,当初我娘怀着我弟弟,是因为谁才没了!”

青宁脸色一变。

扶摇立刻就想起当日上官静跟她所说的事情来。

“你跟你那个卑贱的娘,永远都欠我和我娘的!就算你娘生了儿子,也永远别想在这府里直起腰来!”

苏青宁紧紧地抿着唇,脸色愈发地苍白,眼睛却大的可怕,她越是心痛愤怒,脸上便越是平静,只是一双手却越攥越紧,连指甲掐进肉里都浑似未觉。

扶摇蹙眉,一种心疼的情绪在心尖上漫开。

“苏雪华,你不要欺人太甚!这府里姓苏,不姓林,不管有什么恩怨,你跟青宁都是平等的,谁也不比谁高贵。你若是再敢无理取闹,那就大家撕破脸,闹到父亲跟前去,到时候看到底谁能讨得了好!”

苏雪华一怔,发热的头脑也是一冷。

扶摇的话,并不只是恫吓。

但是她却不甘就此服软,在脚下一扫,廊下还有一盆完整的茉莉花,不曾被踢落,她忽的弯腰下去抱起这盆花来,冷冷地看着苏青宁道:“你爱这花,我就偏全部打掉;你要这花,我就偏偏要拿走!你们母女俩,欠我和我娘的,永远也还不清!”

说着,她不顾青宁脸色白的吓人,撞了她的肩膀,怒气冲冲地就走了出去。

扶摇深吸了一口气,将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压下去,握住了青宁的胳膊,感觉到她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偏嘴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不由暗暗怜惜。

脚下都是残花败叶,碎裂的花盆,泥土撒了一地。

她朝廊下四处一望,两个小丫头缩在墙角,噤若寒蝉,远远看着却不敢过来。

看来苏雪华说的没错,丁芷兰和苏青宁在她跟林春乔面前,是直不起腰来的,连带着听涛阁的这些下人们,在看着主子受难的时候,也不敢上前来。

她叹了一口气,心中愈发地郁闷,冲那两个小丫头喊道:“还不快过来收拾!”

两个小丫头这才惊醒过来,低着头缩着身子小跑上来,蹲下去收拾那些破盆败土。

青宁眼看着自己悉心培育的花儿都跟那些泥土扫做一堆,再也不复芬芳光华,只觉心里最珍贵的一点东西被硬生生地夺走践踏,脸上不知不觉便湿了。

扶摇抱住了她道:“不要哭,不要气,花儿死了还能再养,受的气日后也能讨回。你别为此而伤了身子。”

她搓着青宁的胳膊,感受着她纤弱的躯体里那更加娇弱的精神力。

青宁死死咬着嘴唇,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来,最后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欠她们的,终能还清。”

扶摇心里沉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上官静所说,林春乔因为她生苏青宁时东奔西走,结果反倒掉了自己的男胎,其中的怨念仇恨,自然可以想象。苏雪华今日的表现也充分证明,林春乔母女跟丁芷兰母女之间的嫌隙,绝不是时间可以冲淡的。

她莫名地便生出一丝隐忧,总觉得这种深切的怨恨就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将来的某一天说不定会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灾难。

先是在云家别院被李常青那样地吓了一场,回到家又被苏雪华这样胡闹打击了一番,本就柔弱的苏青宁精神便愈发地萎靡起来,连身子也跟着摇摇欲坠。

扶摇只得叫了丫头来将她扶进屋子去,到床上躺了。

等将她安顿下来,扶摇替她盖了被子,坐在床边,才发现她的脸色实在有些过于苍白了。

青宁侧躺在床上,一把乌黑的青丝横在枕上,有几绺搭在颈窝里,鬓角一丝薄汗,粘住了几丝刘海,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嘴唇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那两道柳叶眉愈发细的像两条线,长长的两排睫毛便如颤动的蝉翼。

她此时就好比是霜打的海棠,风催的柳叶。

“三小姐是从来就这么柔弱的么?”

扶摇问的是站在床边的一个丫头。

“是,四夫人生三小姐的时候是难产,三小姐打小身子就比别人要弱,从小到大药也不知吃了多少,好容易这几年将军府里境况好起来,这才得以静养,如今比从前却要强多了。”

扶摇点点头,问道:“你是伺候三小姐的?叫什么名字?”

丫头微微倾身道:“奴婢绿玉,伺候三小姐五年了。”

扶摇微微颔首,道:“三小姐身子这样弱,平时可有养身的药在吃?”

绿玉立时明白她的意思,忙找出一个精巧的盒子,双手递到扶摇面前道:“这是将军请了一个有名的大夫,给三小姐配的养气药丸,名叫归元丹的。三小姐平时若是有个气短体弱,都是吃这个。”

扶摇开了盒子,见里面一横排三个小瓷盒,打开了左边第一个,里面有数丸浅黄色的药丸,却只占了瓷盒的一半容积,可见已经吃了一些了,便伸指取了一颗出来,放在鼻下略嗅了嗅,浅浅的一丝类似茉莉花香的味道。

怪道青宁喜欢茉莉,竟连这吃的药丸也有茉莉香。

绿玉放回盒子,倒了半杯茶来,跟扶摇合力将青宁扶起来,伺候她吃了一颗归元丹。

青宁吃了药,便重新躺下去,不一会儿呼吸便均匀细长起来。

扶摇看着她睡了,对绿玉点点头,示意自己走了,便离开了听涛阁。

回到她自己居住的松雪斋,一进门,小白狗牛牛就先扑上来,后腿一蹬,前腿一扒,扶摇用手托住,便抱在了怀里。

自从那日知道它爱吃生肉,阿棋阿韵便都不再喂它熟食,都是拿生肉给它吃,果然它胃口大开,这几日都好像胖了一圈了,扶摇抱在怀里,觉得比往日沉重了一些。

“你再这么吃下去,就该减肥啦!”

她拨弄着牛牛头顶上软软的毛,牛牛将头埋在她怀里,拿着鼻子拱来拱去。

阿棋和阿韵拎着裙摆小跑上来,围着扶摇便开始问在云家聚会的情形,两个丫头说话清脆,语速又快,叽叽喳喳的,顿时显得特别热闹。

扶摇被她们缠不过,只得捡一些片段说了。

两个丫头立时高兴地叫起来。

“我早说,我们大小姐这样的美人儿,谁见了能不喜欢?”

“可不是,云大公子也正是年轻气盛呀,桐城里那么多名媛淑女,他都没看上,今日却叫咱们大小姐给折服了。”

扶摇好笑地看她们一眼,抱着牛牛进了屋。

阿棋立刻就想起来,问道:“既然云家如此好客,怎么大小姐不在那里用了午饭?四位夫人不是也还没回来么?”

扶摇便说了青宁扭伤脚一事,但隐去了李常青纠缠的缘故,只说是不小心。

阿棋阿韵这才释然,眼见时间近午,便问扶摇午饭要吃什么,好叫厨娘去做。

这两个丫头相貌相同,性格相近,都像永远精力充沛的小百灵一样,只要有她们姐妹在,就永远都不会寂寞安静。

闹闹腾腾地吃了午饭,扶摇抱着牛牛小睡了一个午觉,等醒来的时候,阿棋就说夫人们已经回来了。

扶摇忙换了衣服,去了梨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