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殒落与驱逐之别?一(别掀啊这真的是落枕)(1 / 1)
她画了圈阵。
血珠沿着y寒的剑锋滑落、乱散在地上,像零落的花瓣,腥煞中带了点娇娆,而她是那个孤独的蕊,亲手撕碎了那些用身t呵护、拥护她的花瓣,一人伫立在大阵中央。
战场上,像一朵含ba0的花,在盛放的那刻凋零。
她身着绫罗锦绣,t态轻盈而单薄,素手一撩,指尖带起身侧飘扬的襦裙大袖,成串刀刻的红痕在玉臂上张扬,宛如鬼魅之作。
腥红的气息倏然如狂风般旋出,从血痕边缘一点一滴剥离,缠拧着逐渐成形,化为上万锋利冷剑,凌空而起。
绝望和严寒随着当空衍生密布的血剑漫溢、肆nve,所有人怀着忐忑之心,sisi的盯着战场中央的nv人,屏息以待,生怕只一点些微的惊动,就能挑起这场y翳下潜藏的风暴。
nv人阖上双眼静待时刻,任宽袖从臂上滑落,她的眼中没有泪光,那只纤细的玉臂被ch0u乾jg血气息,早已成了如乾枝般嶙峋的瘦骨。
无数血光在顶上盘旋,刀刃剑尖透着b寒月飞雪更浓厚的冷意,将这几百年来的噬骨恨意堆砌,最後支撑不住,像溃堤的大江倾泻而下。
千刃贯t,腥红气息一次次穿过娇弱的身躯,清秀佳人一瞬成为伤痕累累的破人偶。
万剑穿心,流血如注向地面灌去,汇成一条纤长的赤河,没入土壤间,无法再续下曾几何时的光鲜繁华。
血光急速消逝,随nv人化作战场上的残骸,在震惊之後是延宕了千百年的狂喜,人们欢声雷动,谢苍天怜惜,将自由归还於弱小的世人。
最高尚的罪恶沉寂於历史,最愚昧的英灵消亡於人世。
世间将不再有y暗压抑,因为众人已亲临了向往的自由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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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後,东海瀛洲。
春和景明。
男孩颈间带有一枚黑印,他站在绿荫垄罩的石桌上,那平时都是老伯大叔们用来下棋看报的,历经风霜岁月,少不了一些风沙刻划、草生根裂之处。
桌面上正摆着一幅jg致的画作,男孩盯着画上那拥有一shuangfe1翼、面貌狰狞的类虎猛兽,悄悄咽了口唾沫。
拂面清风里带点东海独有的气息,温温的,还有苦涩的咸味。
男孩伸出双手,获住面前摆荡不定的绳圈。
绳圈用粗麻绳编成,粗糙的表面0起来像一根根纤短的细针扎进r0u里,握久了,微微的刺疼感挥之不去,总觉得那份异样早已彻底融为自t的一部分。
绳圈延伸而上,绕过粗壮的巨树枝头,卡在特别用胶带和缠线加固过的枝桠间,绳结从另一头坠下,被男人攥在厚实的掌中。
男人盯着男孩的眼神带着几分狂躁,彷佛正扼住他的手腕,拧着他的骨骼经络,去一寸寸履顺他的顽强抵抗。
一旁的少年看似有些紧绷,却只是站在男人身旁一动不动,懵懂的眼波里,映着和男人同样的光景。
他们颈间亦带有同样的黑印,像是给他人的一种警醒。
男孩的下颚刚碰上绳套,另一端便被人着急ch0u了上去。
「咳呃!!!」
男孩整个脑袋滑入绳套中,粗绳猝不及防撞上噎喉,绳结在一瞬b至颈後,深棕se的绳结扒在他颈间,像是只噬血的蛭虫,在平柔的肌肤上刮划出几道yan红的细痕。
他张着嘴两眼瞠大,噎喉间发出几丝急迫却又虚弱的呜鸣。
「怎麽样?有没有感觉到甚麽?有没有?!」男人激动道。
少年看着疯狂挣扎的男孩,担忧道:「爸,子禛好像快不行了……」
「放心!我下手有分寸!」男人狠声道,又用力扯了一下手上的绳。
少年看男孩小脸实在胀得通红,不禁拧起了眉:「爸,他好像快喘不过来了……」
「再等等!不会怎样的!就再等一下……!」男人坚持道。
然而下一刻,男孩一对白眼直接翻了上去。
「爸!」少年急喊道。
男人自然也察觉情况不对,立刻松了手,男孩就这麽被生生摔下来,连人带绳扑在石桌上。
可他脑中浑浑噩噩的,刚想爬起来掰开绳套,手却不小心撑到桌边打滑,又再一路卷着绳索从石桌上摔下来,脑袋和後背往桌边石凳子上撞了一下,接着瘫倒在微润的泥壤中。
男人抛开绳结急步上前,迅速出手拉松他脖子上的绳索。
男孩用力ch0u了口气,彷若将yu窒息的游鱼落回水中,乾涩的鳃丝终於换回滋润,生命在畅开的管路中重新流窜,只是经过脖颈时彷若被野火燎过般,又辣又刺的疼。
少年连忙上前扶起昏厥的男孩,然而男人却没有要再细查的意思,只从他头上拽下绳套,踏着愤怨的重步,骂骂咧咧的将树上挂的绳一把ch0u下来。
「又是这样!亏你出生时观主还说过你小子资质不错!」男人抱怨道,可貌似是用力过度,这把枝桠上的胶布也跟着扯了下来:「啧!我说你妈也真是!借我个晒衣架怎麽了?不就是怕遭hui气吗……」
少年抿了抿唇,碎声道:「其实您直接掐他也是可以的……」
「你懂甚麽!就这小子这麽个挣扎法,掐的时候还不得往我身上踹上几脚?」男人冷哼道:「不然你去掐他,等会被踢疼了可别找我哭!」
「那……爸,要不咱们用回大伯父的法子吧?」少年担忧道:「不然要是哪天子禛真的出了事,观主一气之下把他送去姜家怎麽办?」
「呸!我们家的事甚麽时候轮的到他姓姜的来管?你爸我还是这小子的亲舅舅呢!再说,就算要送那也是送回高家,可高家一堆老病弱残的,最後还不是得由我们来帮着照料?!」男人不屑道:「总之这小子,怎麽si都si不进他姜家坟头里!来g搭别人家的小辈前,先去把他自己的崽养好!」
少年撇了撇嘴,没说甚麽。
然而他刚从男孩後背0过就碰到sh润的触感,疑惑的拿开一看,居然是一手温热的鲜血。
「爸、爸!有血……!」少年慌张到舌头都履不直了。
男人愣了半晌,才恍然听懂自己儿子说的是甚麽,忙上前将少年拨开,凑近翻看男孩的身t,这一看到满背上的血,吓的脸都白了。
少年往被推得往旁摔了一下,又爬上前急问道:「要不要打给医……?」
「不能!」男人用手粗暴的堵上男孩後背的伤处,惊慌道:「叫、叫袁修!」
「好!」少年答道,手脚并用慌乱地从地上爬起,转头往宅邸奔去。
袁修,禹家的私家医生,金边文青眼镜和白衬衫成就了他的斯文形象,却成就不了他的斯文心理。
男孩被趴着放在床上,袁修一进门,只匆匆往盖在男孩颈间的毛巾晃过一眼,便淡定地坐到床前,将医疗箱放至床头柜,回身出手撩起男孩的衣物,看向他後背上那缠得乱七八糟、血迹斑斑的绷带。
一看就绑太紧,还有这个打结,真他妈狗啃的……
袁修轻轻拆下绷带,一道约莫半公分深的伤口,从男孩背心一路歪扭的划至腰际,如似一条腥红se的大蛇,栖身在男孩白皙的後背上。
好在血已经止了,只要稍做清理换药就行。
「不用太紧张,就是上次的伤还没完全癒合,稍微出了点血。」袁修泰然道,转头从医疗箱里抓出棉bang罐和一些医药用具。
男人见他没有起疑,立刻松了口气,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袁修往男人假惺惺的表情略过一眼,只是戴上医用手套、ch0u出沾着消毒药水的棉bang,一点一点的清理起男孩伤口上残余的药膏和血块,道:「不过这次是二度伤害,就可能会留疤了。」
「唉!那不算甚麽!男孩子身上一点疤不碍事!衣服一遮哪还看的到那麽多!」男人扯起嗓子大咧咧道。
「但他以後就不能这片背做画板了。」袁修音调冷的刺骨:「毕竟纹灵的质量可是很有讲究的。」
男人被他这话一梗,心虚的别开目光道:「哎呀!就现在这时局,哪能在这麽明显的地方用那种东西?」
袁修手上俐落的换着药,平声续道:「博明,我个人给你一个忠告,高小少爷年龄还小,太过激烈的强求对他没有好处。」
「唉,这不是大哥让用我这种方法b的吗!您也知道我们东海着急用人,不然我怎麽忍心……」禹博明赔笑着辩解道。
然而袁修换完药正收着器具,听他这话只冷笑了声道:「但我记得焕并没有让你在他身上留疤,更没有让你危及他x命吧?」
袁修,作为私家医生的同时,抑是禹博焕的挚友。
禹博明故作轻松地摇着手,极力掩饰道:「我哪敢违抗大哥命令!那疤就是个意外,这不就是我无心之过吗?」
然而袁修悠然取出一卷绷带的同时,却质问道:「那他脖子这是怎麽了?」
禹博明略为慌张的瞥过男孩一眼:「呃没事,不用c心!这小子就是……他最近落枕了!」
袁修在他惴惴不安的目光中,小心搬动男孩瘦弱的身子重新缠上绷带,边提问道:「最近落枕?」
禹博明见毛巾随男孩的身子轻轻晃动,心里巴不得拿三秒胶上前把毛巾黏好,却仍没敢轻举妄动,只是陪笑道:「是啊!我们都很苦恼的,这不是正让他敷着吗?」
「哦?」袁修疑了一声,却不再发言,只是默默固定完绷带、安置剩余用品,摘了一手手套翻外朝内挂在医药箱上,才脱口问道:「那你们这是在冰敷了?」
禹博明立即赔笑道:「对了对了!就是!」
「啊?」然而袁修一听,当即道:「那这冰敷可不行啊!」
话音刚落,禹博明还来不及阻挡,男孩颈上的毛巾,就被袁修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捡了开来。
那犹新的勒伤,暴露在三人视线下。
※本书於2021/10/15在popo原创正式上线,本人名江在此谢绝转载,感谢配合。
袁修单手将毛巾叠至一旁,拉开长枕架在床头板上。
他将男孩从趴着的姿势翻正、摆好他头朝面向,收拢手指一面用指腹轻柔的往男孩颈侧和颈椎上按压,一面观察起他的反应。
只见男孩眉心数次拧起,袁修转而用指尖略过几次擦伤,又再以指腹按了按别处。
一番彻底确认过後,袁修这才舒心般轻笑了声:「嗯,很好。」
禹博明本就心虚,见他一笑这下越发紧张,忙为自己开脱道:「那个啊,我们这不也是为了加快进程吗?我这也是为了帮助大哥……」
然而袁修彷若未闻,又摘了另一只手的手套,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禹博明浑身冷汗,见状就想上前夺过,可身旁的少年却不知为何拉住了自己。
就在回首之际,耳畔传来熟悉的乐声。
还没等他反应,电话就接通了。
禹博明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却是不敢再闹。
「喂?焕?在忙吗?」袁修一手端着手机笑道,另一手轻轻扶住男孩头侧。
通话另一头,禹博焕和其他二人坐在空荡的审讯桌前,姜世铭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指头,而程和奕见他接起电话,只是往他脸上飘过一眼,便默许般的回头闭目养神去了。
禹博焕往墙角的摄像头和墙上的黑玻璃瞄过一眼,才答道:怎麽了?
袁修抬眉道:「怎麽了?你们都去会盟那麽久了,该审的审一审,该走的流程走一走,也该放你们回来了吧?」
禹博焕一本正经道:他们家的糕点质量虽然不太好,但做起来也是得花些时间的。
这番回答明显牛头不对马嘴,然袁修却如常回道:「呵,真是群做作的家伙,以为光是关着人就算是尽职了?那帮人真是一年b一年松懈,我看下次也不用帮你准备讲稿了,你就学着怎麽装石像,黏在椅子上半天不乱动就行。」
嗯,还有事吗?禹博焕问道。
袁修轻叹道:「有事阿,我看你们家那位高小少爷可能得暂时由我带着了,之後你回来再看看是继续放我这养,还是自己把他领回去。」
为甚麽?禹博焕眉头轻挑,问道。
袁修看向一旁手足无措的禹博明,答道:「这个吗……你要不要问问你尽忠职守的好三弟?」
你说吧。禹博焕果断道。
袁修应了一声,往男孩脖子看道:「也没什麽大事,人到是还活得好好的,只是脖子上多了一圈绳印。」
甚麽印?禹博焕疑道。
「焕啊,绳子的绳。」袁修摇头笑道:「简单来说,就是你三弟刚才差点把你那小外甥害成吊si鬼了。」
禹博焕闻言沉下脸se:……他自己加的料?
「那到不是,之前有人和你三弟碰过面,说自己是从姜家被赶出来到这倒戈献计的,不过这说词十有是假。」袁修认真答道:「估计是看这小子他娘姓禹,想先铲除未来政敌了。」
禹博明心头一震,似乎不明白自己的作为是如何暴露在袁修视线之下的。
禹博焕斜眼看向正玩着指头的姜世铭,然而对方似乎没有察觉,便扳回视线淡然道:我知道了,替我看着炉子,别让蛋糕变形了。
「在我这就放心吧。」袁修笑道:「那我就先……」
等一下。禹博焕突然打断道。
袁修挑眉疑道:「嗯?」
禹博焕垂目盯向冷冰冰的桌面,张口问道:蜂蜜蛋糕要吗?我回去的时候可以带一点。
袁修闻言一愣,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行啊,要是你手上没被公文塞满的话,记得给我提一份。」袁修乐道:「真挂了啊,掰!」
禹博焕应声,电话那头就自动挂断了,他也没说甚麽,只是靠回椅背继续当他的石像去。
然而刚挂电话,禹博明烦人的语调又重新闯入袁修耳中。
「袁修!你……!」禹博明怒道,脸上青筋明显暴起。
袁修冷呵了一声,边低头发着信息道:「刚才一声都不敢吭,现在想你大哥听不到,态度又横起来了?」
「你、你要脸不要!」禹博明大骂道:「我还是禹家的人!你这个不知哪里滚出来的姓氏!给我放尊重一点!」
「都甚麽年代了,您还不知道尊重二字除了看家世还看实力的吗?」袁修收起手机朝他b了个二,又往自己脑袋上敲了一下笑道:「或许哪一天您能稍微学好,那我还能看在您奋勇向上的份上敬您几分。」
禹博明嘲讽道:「你以为你多了不起?还不是靠着我大哥才有今天这地位!」
然而袁修一点没生气,只是坦然道:「那至少我还有点贡献啊。」
禹博明经不起羞辱,表情扭曲狰狞,可刚要发难,却被身後突然闯进门的青年打断了。
「来了?」袁修笑道,从床边起身。
青年朝袁修敬了一礼,又匆匆朝身旁禹博明颔首,立刻转上前道:「您不是就让我在屋外候着而已吗?」说着,便小心抱起床上的男孩。
「轻点,扶着颈椎,摔坏了孩子你可赔不起的……」袁修轻声道,一面替他挡住身後扑过来的禹博明。
禹博明没想到自己三两下就被一个看来斯文没什麽力气的家伙箝制住了,大吼道:「把人放下!你们要作甚麽!」
「你大哥说了,在他回来这段期间内高小少爷由我代为照顾,你要是不信自己打过去问。」袁修挑眉道,却又直接反手卸了禹博明的胳膊:「喔?不好意思,这下可能得让你乖儿子打了。」
禹博明被这一下疼的不行,还连带被二人挤开跌坐在床上,扶着自己的手怒道:「这可是大哥当着妈的面给我的任务!你凭甚麽抢走!」
「博明,你要是有本事就去禹老太太那告状,不过记得告诉她你都g了甚麽,我相信都不用我拿着验伤单,光是看到自己外孙成了甚麽样,她就甚麽也说不出来了。」袁修笑道。
禹博明这下如遭雷轰顶,怒不可遏道:「你和大哥合起来算计我!」
然而袁修只耸了耸肩就带着人出去了,无顾在後头骂骂咧咧砸来成串脏话的禹博明。
「爸,不然我跟着子禛一起过去?」少年见状,立刻上前缠上满是懊恼的禹博明道:「我是子禛的哥哥,要陪着他的。」
禹博明一听这话,简直是现成来的转机,当即由怒转喜,答应道:「好!好啊!过去後等那小子醒来,你立刻把他给我劝回来,听到了吗?要、要是需要个一两天也行!你就待在那直到把他给我劝回来为止!听懂了吗?」
「嗯!」少年答道,立刻就jg神的跟着追了上去。
「去!快去!」禹博明兴奋道,看着渐行渐远的小身影,开始不由得为自己无意间留的这一手得意起来。
只要b他向着自己,伤口甚麽全赖给姓袁的,他禹博明就赚了!
大门外,袁修刚让青年把男孩放上车,少年就接着追了出来。
袁修听到动静还没完全转过身,少年便扑上他面前,求道:「袁哥哥,我能不能跟着子禛去您那住?要是他去了您那里,没有认识的人,他会害怕的。」
袁修摆了摆手让青年进车里等,自己侧身靠在车窗上,轻笑道:「小琰,是你爸爸让你来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少年认真道,看袁修有所怀疑,又立刻接了一句道:「我已经说服爸爸了,他也同意的。」
「那你为甚麽想来?」袁修问道。
「因为我想跟着大伯父和袁哥哥您。」少年道,眼神中仿若透出灼灼光芒,还有一种异常的渴望。
袁修微微拧眉,试探道:「可你不想待在爸爸妈妈身边吗?要是跟着我,以後可能见不太到他们了,甚至……可能会让他们难过喔?」
然而少年却垂目道:「但是待在他们身边,我甚麽都做不了啊。」
禹琰是目前禹姓那一辈中最大的孩子,但总归是他父亲高中时候犯下的风流债,一直都避不开那些闲言碎语。
而这孩子说的话也算情理之中,因为就他看来,禹博明在各方面的能力都属中下,跟着这种爹确实不太可能会有甚麽出路,再加上……这孩子本身还有先天jg神力机能障碍。
也罢,但愿焕事後别怪他一下拐带两个小家伙跑了,让禹家没面子才好。
「那小琰啊,既然要跟着我,那你有没有兴趣做哥哥的徒弟?」袁修笑道,弯下身朝少年伸出了手。
「嗯……可是我不想当医生……」少年嗫嚅道,却还是把手覆了上去。
袁修被这可ai的小表情给逗笑了,他握住少年的手道:「不是让你学医,哥哥除了医生还有另一个身分,知道是甚麽吧?」
「知道。」少年怯怯地往两旁看了几眼,一面靠近朝袁修招了招手,袁修笑咪咪的配合他低下头,只听他接着虚声在他耳畔道:「是画师。」
袁修轻笑着直起身子,竖起食指贴在自己唇前,道:「嗯,知道就好,这种东西可不能随便让人听到的。」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少年猛点着头道。
袁修笑了笑,拉着少年打开车门道:「好,那上车吧。」
然而少年看着车座,却是抬头对袁修道:「那个……我想先去跟妈妈说一声,可以吗?」
「哈,看我b你还着急,这都忘了。」袁修轻笑道:「去吧,顺便收拾下行李,但记得要回来,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嗯,谢谢袁哥哥!」少年欢喜道,转头蹦蹦跳跳的跑回屋内了,连门都忘了关,大方地敞着。
青年见他走远,这才从车里钻出来叹道:「这孩子也太现实了,小小年纪就敢对外人嫌弃自己父亲,以後会懂得感谢您吗?」
袁修垂眸若有所思,最终却摇头摆了摆手道:「就当是替我们东瀛培养人才了……」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袁修捞出手机一看,挑起眉,将画面转向青年,b了个禁声的动作。
青年点头,袁修撇了撇嘴,接起电话後立即换了副笑盈盈的语气道:「院长,您找我甚麽事啊?」
袁医生你去看过了吧?那禹家三弟怎麽样?院长探问道:有没有看到甚麽违禁品之类的啊?还是甚麽异常的地方?
袁修反身趴在车顶上,装模作样的啧了一声,开始同他唠喀道:「唉!没有!可这真不是我ai牢sao啊院长!他们这些东瀛人就是没脑筋!连一个大人都这麽幼稚!要不是为了会盟,我才懒得出这个诊……!」
飞机的轰鸣声犹在耳畔。
高子禛刚被海关工作人员一阵刁难完,把自己和行李塞进计程车时,又多给了司机大哥两倍费用。
禹琰在一旁看着也没阻止他,愣是等着高子禛自己看跳表跳的心都开始跟着颤了,和司机大哥卢上,两人才好不容易从计程车的魔爪里逃出来。
高子禛尝过几次教训,如今和禹琰并肩站在公车上,若不算上藏在行李箱底层的钱,他此刻已经算得上是一贫如洗了。
随着车辆行驶,大小建筑在眼前不断闪现,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处在城市中,这里并不如在东海那般随地可见小妖小怪,反而乾净到仅有人类生活的痕迹。
高子禛紧紧g住车内的细铁栏杆稳住身子、用膝盖卡着行李厢,另一手还抱了个牛皮纸袋。
他年方廿八,眉眼jg致、朱唇微翘,本是长相秀气的文雅青年,然而此刻却被闷得像只落汤j,汗滴从额间频频滑落,漫过他颈间的黑se麒君印。
若非东瀛天气和这南方差不多,还适应得过来,他现下早已经被热气给熏晕了。
脚边行李滑了一下,高子禛反应奇快,下意识偏过脚重新将行李箱顶回原位。
禹琰站在一旁抓着吊环玩手机,丝毫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听闻动静只是朝他淡淡瞥过一眼:「小心点,别摔坏了。」
高子禛轻应一声,垂下目光,继续在脑中过着资料。
他刚开始受训时就曾看过一些文件,然而真正的机要却是在他来这之前才被允许涉略的。
那等资讯量可不容小觑,尤其他做为明订在表单上的「受邀」人士,还得提前一周待在海关处接受感化教育,之後才能光明正大地越海前来会盟所在地,导致他在时间上并不充裕。
高子禛固然记x不错,也不免有些消化不良。
此次前来,他除了带上自己这个人,一些常用品和衣物,也就只有两卷画和藏在箱底的钱,而至於那些文件,其中细节详尽到令人发指,他一界东瀛人士持有这种资讯可是会掉脑袋的,自然不能带在身上。
画中内容已经让海关检阅过了,名义上是要送此次中原方负责人的伴手礼,禹琰为此还当着海关的面用他们的座机电话打给青yan东方家的人解释了老半天。
不过说到底,其实海关也不敢扣世家中人要的东西,所以也就在表面上故意折腾几下,便放两人入境了。
到站後,高子禛自动卡在一旁等着其他人推挤出去,才抓着行李和纸袋跟上,然而在下车之际,他却是sisi的盯住禹琰刷过卡时,电子版上的显示介面。
已扣款,45元。
然後他盯着面板,同样拿自己手上的东海人民临时用卡刷过一次。
已扣款……90元。
高子禛向介面上的数字蹙了下眉头,转头快步下车,闷闷不乐地将自己的卡塞进乾瘪的钱包内,一面感叹道:「好贵……」说着,视线转向禹琰手上那张样式普通的卡。
为了识别身分,在中原做任何事都必须经过特制的卡,但若有碰到愿意负责的中原人,求他给自己挂保办张身分卡还是可以的,只不过你的每一项行为都会暴露在那人的监控之下。
「等你成功入了二少爷的眼,自己让他给你办张卡。」禹琰看他那副羡慕到放光的表情,连忙把自己的卡收起来道:「别想跟我要啊,我是有多的卡,但大少爷盯我盯得紧,我可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多生是非。」
高子禛轻哼道:「反正你都特地南下来给我接机了,不差这一点钱吧?」
「这是因为大少爷非要出难题,接你只是顺道。」禹琰横了他一眼道:「反正现在先让你栽几个跟头、长点教训也好,省的之後给人压榨承受不了。」
「我哪有那麽脆弱?哥你就认了吧,就是想欺负我初来乍到……」高子禛嘟嚷道,语调里却颇有些调笑的意味,下一刻又笑咪咪地拎起行李、跟禹琰走在人行道上。
近百年来,会盟法条放宽,本来被排除在外的东瀛遗民逐渐回流,有些在这寻了个饭碗温饱生活,有些在这屈尊找了个大户人家做依傍。
而会盟也藉此机会与程和奕商量,希望他用交流员的名义往会盟领地内送东瀛遗族的小辈们,以表双方长期友好。
这行为表面看来是东瀛方的示弱,至於程和奕另有心思,自然不在意这点虚名,也就同意了。
各界人士本来对此现况顾虑极深,因为他们不知道东瀛遗族是否另有所图。
但事实证明,这些年来除了些偏激分子,他们并没有多惹是非。
况且几年实行下来,交流员一词也流於表面,事实上他们待遇极差、遇着事也无处申诉,除非碰到一个好主子,还能勉强保留点尊严。
两千年前意气风发的四头猛兽,如今只是四只到处乞人垂怜的狗。
各家名士索x也就由着他们傍上自己,深信只要自己足够小心,就绝对不会被这些蛀虫侵入家族核心内。
这类引狼入室的天真行为听来荒唐可笑,但也无可厚非,毕竟他们从未亲眼目睹两千年前的那场浩劫。
高子禛此次前来,便是顶着交流员的身分。
会盟给他指定的负责方是协理中原北方青yan的东方氏,主要负责人正是那位「远近驰名」的老好人——东方承封,在这位老好人眼中,自己不过是和日常一样发发善心,帮那些孤苦无依的异乡人谋个出路罢了。
不过要说出路,交流员还真b不上那些凭一己之力来这谋生打拼的。
因为会盟在各项流程走完後,并没有再接下去替交流员们安排,毕竟这种孤身来到会盟领地的东瀛遗族,最後的下场通常都只有当沙包和做pa0灰这两种选择。
而一般他们的负责人都会自以为慈悲的将他们安排进会盟辖下工作,这对於会盟来说并无不妥,反正他们只要这些人还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就够了。
然而那都是什麽样的工作,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东瀛的总t作战方针偏重以渗透为主,讲白了就是在会盟领土上广埋情报员作为引线,希望待时机成熟时,星火一点,便能得全t溃败,使会盟毫无复还可能。
而高子禛的目标便是要藉这次会盟分部视察大会之机,尽可能赖上那位代表东方家出席的老好人他二侄子,就和其他情报员一样暗行筹备,静待来日反扑之机,一举致胜。
「会盟怎麽也不派人来看一下,还准许你大摇大摆地过来接机?」高子禛低声问道,但两旁除去那些因为注意到两人脖子上的黑印避之唯恐不及的路人,还真没有半点可疑的人影。
「本来是有,但自从被人讽刺说是给东瀛余孽做奴才後,他们就再也不g这种事了。」禹琰冷声道:「而且会盟这些年来是越来越不拿我们当回事,以前的老前辈还有全程戴隔绝仪入境的,可你看现在呢?就凭个摆设一样的小黑印,还自以为把jg神力全堵住了。」
「也是。」高子禛轻笑道:「你现在也会说余孽了?」
禹琰一派当然道:「有甚麽不会的?你这今後在别人家的地盘上,不光要会,还得说的脸不红气不喘,跟着他们把自己家贬得像垃圾场一样,而我们就是从垃圾场里打压出来的碎渣子。」
高子禛脸上全无不悦之se,只是笑道:「这麽过分啊?」
「当然,你得融入他们不是吗?」禹琰不以为然道:「对了,要是又碰到外人说甚麽,你可得收敛点,别再炸毛了。」
「我有炸过吗?」
禹琰啧声道:「以前你去医院找袁哥的时候,我也忘了你被人家护士小姐骂甚麽,反正你小子那回差点没把人家脸抓成朵大红花,还记得吗?」
高子禛蹭着指尖粗略回想了下,虽然记忆模糊,但还真有过这种事。
「那小时候我还不懂事呢,换做现在,她最好祈祷给人扎针的时候别出甚麽意外才好。」
禹琰不禁笑道:「照这麽说,人家护士小姐还得好险当初骂的时候,你心思还没长歪呢?」
高子禛故作横了他一眼:「行了,先不说我,哥你这些年在这观察下来有甚麽心得吗?b如说觉得谁相处起来b较麻烦之类的?」
禹琰不假思索道:「麻烦的人哪里都有,一抓一大把。」
「那就说说同辈的,b较容易打到照面。」
「朱曦嫇、朱雨琅、李乐yan、李瑀,还有大少爷和二少爷。」禹琰说着摆了摆手道:「总之你全部都得留点心,尤其是我们负责的这两位东方家少爷,从小在青yan这大染缸底里打滚的可都不好惹。」
「他是从大染缸,我还是从狼窝里出生的呢。」高子禛轻笑道:「只不过我的这位二少爷,一个二十五岁新好青年,除了作为秩管员社会秩序管理员这点还值得一提外,其他都没甚麽有用的资讯,难不成是东方家刻意隐藏的底牌麽?」
「很难说,毕竟东方介在外没什麽名气,但就目前我从他和东方家相处的情况看来,他本身到挺聪明。」禹琰略带思忖道:「明明jg通东方氏族五技中的两技,却没有被他大哥视作继承路上的眼中钉;虽然没他三弟的得人疼,却也是他人口中得t有礼的好人。在那样的家庭里,能这麽巧妙的将自己维持在灰se地带,不招人疼亦不招人厌恶,也算的上是个人才了。」
高子禛听罢,不禁低喃道:「可我怎麽听起来有点避世的意思?」
「哈,可能吧。」禹琰摇头轻笑道:「总之有关你那位的事情之後自己慢慢0索,要是之後还有甚麽事,宁川朱家找姓姜的,渌城李家找和路叔和程城,东方家的问题同样可以找我商量。」
高子禛点了点头,忽然侧过来问道:「哥,你觉得……观主为甚麽让你我负责东方家,让姜家姊弟负责朱家?就不怕同一家人相互包庇、知情不报?」
「b起内部争功,我希望看到的是整t的成长。」禹琰解释道,对上高子禛的视线:「这是观主的原话。」
高子禛垂目思忖了一下:「是……吗?」
禹琰也不接话,只是回过头耸了耸肩。
烈日之下,两人一前一後,往分部方向走去。
「去给老子把那从东瀛来的狗崽捞出来!」
层层热浪奔面而来,东方介身处会盟南方分部,这通风极差的闷锅鑪大厅内,百无聊赖之际抬眸往旁晃过几眼,成片波光粼粼的水se屏障,正尽职的danyan在四面墙垣和天花板上。
这se看着倒清爽,可论起实感……就真不怎的清凉了。
起因为上个月,有位玻璃心受不了老前辈的「点拨」,悲愤之下,直接把一棵十米多高的神木召出来,往这栋新建楼的天花板上窜破了个大洞。
这事一时间造成周围民众恐慌,还闹了大半个月的新闻头条版面,期间各大平台是满屏的加油添醋和揣测,甚至连会盟分部高层大换血这种荒唐消息都被传的煞有其事。
若非东方介身处其中,就看那些声情并茂的报导,他都快信了。
好在事件没造成太大伤亡,分部负责人最後才得以用「学术x研究失误」的理由收场,而这天杀的碍事屏障,便是为了防止此类事件再次发生,分部才决定在这栋新建楼上做的临时加固。
他们联合将「鸳鸯湖」从画里搬出来做了建材。
原因是湖水无se,防护和实用x具高,众前辈认为在特殊建材到货前,这借jg神力构筑的湖水便是最好的措施。
可由於通风设计不良,这下非但半只孑孓放不出去,天地自然jg气神都给锁在了外头,包含在这酷炎日子里勉强还能拿来续命的风。
东方介不由轻叹,这鸳鸯湖作用没见多大,倒是鸳鸯锅味先出来了……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视察日,简而言之就是各界知名人士亲访分部,听分部负责人报告南方半年来因灵师引起的事件频发率、後续处理,抑或是普通治安问题、新增临时法条之类的。
这些听者中自然不乏出生世家之人,就说东方介自己便是青yan的代表,而其他门面较小却因自身实力上位的也大有人在。
意思就是,这里的出席者再怎麽说多少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平均素质就放在那给人观摩瞻仰的。
可是在当前这种空调停摆、热浪翻涌,风扇半点缓解用处没有,一个劲的吹热风,由於正式场合人人还身着正装,一口热气憋在肚里快憋炸了的惨况下。
就这麽一根闷到极致的柴火,被墙外那声怒不可遏的喝斥一划。
啪!
点着了。
室内氛围瞬间拔至最高点,除了那些沉住气的还能端坐在自己席位上,其余的各个不知被戳到哪儿的兴奋x,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若不是对在场的几位影视媒t业者还有顾虑,这会估计已经人挤人成团凑上前去听墙角了。
而旁边那些媒t人士听闻这一句震天怒吼,更是从骨子里透出阵阵兴奋,因为这事要是炒的好,大有可能会承包今日版上的头条,奈何几名西装笔挺的保安杀气腾腾的守在身侧,b得他们连一丁点小动作都使不出来,无奈之下也只能含恨放弃这等特级的八卦事件。
东方介在这sao动下稍微放宽了僵y的坐姿,松了松闷热的领口,胳膊像两条软海带一样摇摇晃晃地挂在椅背上,闻声偏头稍稍往墙边瞥过一眼。
也就这种时候,他还会稍微怀念一下北方的夏天……
门外骂声依旧,可东方介的席位处在大厅中央,远远的听着模糊,索x也就不听了,转头赖回他的椅子上去继续承受热浪的洗礼。
然而门外的争执声却没有因此罢休。
一名右臂上绘满虎纹、年约半百的便装大汉,气冲冲地朝挡在大厅门口的工作人员怒吼道:「你耳朵被狗啃了吗?老子让你把他抓出来!」
接连几串骂声响彻整条走廊,本来没人倒也还好,但现下又有新的一批人和记者到场了。
要说那些直接光明正大路过进门的也就罢了,就是怕有些媒t闻声躲在楼道间si不出来,就想坐等八卦自动掉进自己网子里。
「嘘!朱、朱先生您先别激动。」那工作人员躬着身,一面把人往远离门口和人群的方向带开,一面慌张的b起食指低声道:「等等我会亲自帮您去把那东瀛人带出来的,只是现下刚好有媒t在场,您要当着镜头的面公然搜一名交流员的身,这、这影响实在是不大好……」
朱立深x1了口气,怒斥道:「可要是再磨蹭,一会儿真出了事情怎麽办?别说你现在怕那一个两个媒t八卦!到时候台上报告还没报告完整个房顶都给你掀了!你看这新闻大不大!」
工作人员继续挡在门前劝道:「朱先生您想太多了,那个东瀛人好歹也是承封先生负责的交流员,不至於……」
朱立一听,立刻挑眉道:「喔?这个东瀛崽子是东方承封负责的是吧?」
工作人员闻言以为这大老爷总算有顾虑了,便接着强调道:「是啊,您看您要不先缓一缓,等一下再来处理这事情……」
不想朱立居然扯起嗓门往门内吼了起来。
「东方承封!东方承……!」
工作人员被他这一喊吓脚都软了,乱挥着手低声制止道:「您别喊了!承封先生这次没有出席!不、不过您想啊,承封先生是何等人士,有他负责,这名东瀛人的身份证明一定都是没问题……」
「可我现在就是有问题!你是不知道那崽子方才进来的时候手上拿的东西是甚麽?要不是警卫跟我报信我都不敢相信!」朱立怒道:「本来人警卫也没有想为难他,谁知道他自己漏马脚掉了东西!警卫见到都还没来的及反应,就看他紧张的捡起东西往这溜进来了!这明显是作贼心虚!」
工作人员继续苦劝道:「可那名东瀛人是刚下飞机就赶过来的,即便有甚麽可疑物品也一定都在过海关时检查过了,这可能就是个误会呢?」
「一个误会?你觉得这都不算严重是吧?」朱立气得攥紧了拳头:「你知不知道会盟为甚麽要禁止东海崽持有那些东西?就是因为那些东西留在他们手上很有可能会对社会治安造成威胁!」
工作人员面对重重怒火冷汗直冒,转而低声哀求道:「我求您了!您真的别为难我啊!我也就一个在下边给人做事的,您说,您这要是真的给检查出甚麽东西来,这、这人家接待交流宴都还没过去呢,要是在这节骨眼上出了甚麽问题,那、那伤到的可是承封先生还有上头的名声啊!」
朱立一愣:「你小子在说甚……」
那工作人员见对方态度缓了下来,立刻接着卖惨道:「而且这事还可能被媒t传出去,上头可是特别交代过这种敏感事件得压好的,要是现在抓人,那就是在刻意引起东瀛纷乱了!那之後上头追究下来,要是他们认为我在藉着贩卖会盟的面子邀功……这、这种罪过我一个小小职员怎麽担得起!您就可怜可怜我吧!等着事情都结束了再找碴不行麽?」
朱立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切牙冷笑道:「行!你怕受惩处,东方承封又不在,那这里总还有个姓东方的人吧,青yan派来的代表呢?青yan的代表在哪?你去!让他把那个东瀛崽一起给我带出来!你,就当一传话的,甚麽事都赖不到你头上,行了吧?!」
可工作人员却紧张道:「让我去叫那些大人物多不好意思……」
朱立白了一眼冷哼道:「你不好意思?那我有面子!我去叫!」
说着,就要往门里冲进去。
那工作人员见状不好,连忙抢在他之前挡住门道:「别!您好好待着!我叫!我叫!」说着上身小心地往门内探进去,往坐在靠边席位上的人着急招着手道:「那、那个,有没有谁能帮我叫一下……」
大厅中央,东方介刚赖回椅子,肩膀就被人推了一下。
刚一转头,便见一名眉眼炯炯有神的男子正在他耳边唠叨道:「看来这是又来了个东瀛崽啊?我倒要看看到底哪个不怕si的。」说着,兴致b0b0地往靠後边的席位上晃过几眼:「这次有好多个挂黑牌的啊,是哪个呢……?」
林宇央,会盟北方总部监察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姓名的原因,高中时期和他出去混时常常都碰不着甚麽好天气,x格一如所见,十分聒噪。
碍於会盟内部资讯机密程度不同,有些地方不是能给一般人进的,所以每一名灵师或画师当初在登记时都会拿到一个刻有会盟标志和自己姓名的特制名牌,大致上有红蓝黑白四种se牌,平时可以套入名片夹挂在脖子上。
界内大人物用的都是红牌;普通灵师用的则是蓝牌;至於黑牌则是东瀛四家或留有严重案底的灵师所用;而白牌则通称「白板」,上面没有刻姓名,一般是有人想带帮手进来或是工人施工、记者媒t采访时所用。
还有另一种b较特别的临时红牌,就是做为重点代表时会用的牌种,东方介现在带的这个就是,但这种牌只要眼下活动一结束,就会立刻上交销毁,以防止n用和冒用情形发生。
在这种大型集会场合,黑牌者的席位通常会被放在靠後的地方,且和前列的红牌者一样,席位上都会立有个别的姓名牌。
林宇央突然眼神一亮,往他肩上猛拍道:「喔?介!你看是不是那个姓高的?是了!就他一个姓程高禹姜氏的!生面孔欸!」
东方介懒懒的道:「不然你认识?」
「你别瞎说!我跟那些余孽可没什麽关系!」林宇央一副嫌弃道:「不过你这反映也太冷淡了,你也不想想之前有个嚣张的小孽种被人打成甚麽怂样,才来三天,就跪在办公楼大门口哭爹喊娘了,也不知道他这位新来的小亲戚身子骨能不能b他y朗些,不然我的好戏每次都一下就完结了。」
东方介闻言蹙了下眉,嘴上却轻嘲道:「我看你每次热闹凑着倒还挺高兴的。」
「你不懂,这种一边伏低做小的戏码我可不ai看!就是要两两相斗才好玩、才刺激!」
「那你乾脆去网上找斗牛看好了。」
可林宇央彷若未闻,又往後开始兴致b0b0的往後方观察起来,兴奋道:「欸介,你看他年纪是b我们大还是b我们小啊?」
「都差不多吧。」东方介随意答道,连眼珠子都懒得转看。
然而他又被林宇央重重一推,这下不得不从椅子上坐起来,继续听他唠叨道:「其实有时候人长得秀气看起来就是b较年轻,所以有的时候你都没法断定地占回自己的驾驶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脸上维持一路的寒意也跟着褪去了些。
高子禛见他这转变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嘀咕,却也只能空手怀念一下那方向盘上迷人的触感,一面故作端正的坐在副驾上。
片刻後,一辆黑se轿车暂停在十九区一间社区公寓大门旁,高子禛对东方介礼貌的谢过後,从後车箱抬出行李,转身看着眼前有些老旧的门面。
这公寓虽然老旧,禹琰倒是会挑地方,就刚才一路上观察下来,一两条街的范围内各项生活机能齐全,食衣住行基本包办不成问题。
身後传来关车门的声响,高子禛偏过头,可又没来的及开口,便见东方介嗖地窜到他身旁抢道:「警卫没见过你,就算你拿着门卡他也不会放你进去,我先带你打个招呼。」
高子禛额角轻ch0u,面上笑盈盈道:「……好!还是您想的周道!」
也不知道他怎麽突然这麽热心,而且这个东方介,知道嘴上说不过他,居然还学会跟自己抢话速了?!
门侧,警卫大哥正x1哩呼噜的吃着他的馄饨汤面,只见着两团黑黑的人影映着对街的灯光照在面前,便懒懒地抬头往上看去。
「警卫大哥,不好意思打搅您,我是b栋7-4禹琰先生的亲戚,来这借住的。」高子禛微微倾身往警卫室的窗口里拜托道:「这是门卡和钥匙,您要是想确认的话,我可以打给他。」
警卫嘴上叼着面条,正要朝他点头,却突然见着旁边另一人正冷淡地看着自己,身上瞬间一阵j皮疙瘩。
这张脸他当然认得,东方家的二少爷。
警卫立刻放下手中的汤碗从座位上蹦起来,紧张看着两人道:「不用了,有你身旁这位先生的认可就够了,只是……那个……呃……」
「没事,您慢慢说。」高子禛轻声安抚道。
而东方介则是疑道:「只是甚麽东西?」
警卫有些发愣,又有些畏畏缩缩的道:「啊……没什麽,这样就可以了。」
东方介虽然心中存疑,却是礼貌的颔了下首,可刚要走进大门却被高子禛拦了下来。
高子禛微笑道:「既然能进去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就不耽误您……」
然而警卫刚要坐下,闻言又激动地跳起来道:「那个!东方先生!」
两人齐刷刷转头,困惑的看着他,只听警卫又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道:「您要不……和这位先生一起上去吧?」
东方介疑心乍起,质问道:「怎麽了?」
警卫支支吾吾的,却是吐不出半句话,高子禛看人警卫为难,只好改了态度道:「那如果不但误时间的话,您跟我一起上去吧?」
东方介当即点头,跟高子禛一前一後从小侧门往社区内钻了进去。
两人这一走,那警卫才终於松了口气,一边摇头坐回位置一边感叹道:「这些大世家的行为还真难捉0……」
等到走离大门有一段距离後,高子禛偷偷瞄向东方介,他的脸se看起来挺沉重,也不知道现在在想些甚麽。
高子禛心底漫过一丝不安,毕竟他不敢肯定禹琰家里会有甚麽东西,尤其是这段他不在的期间内,他也不确定左邻右舍有没有看不惯东瀛人的劣质邻居,会偷偷栽赃些甚麽东西。
而且警卫刚才那个态度……
那个警卫不是东瀛人,而且行事举动感觉起来没有受过任何素质训练,基本可以排除是自己人的可能,那麽以他的出发点肯定不会为自己考虑,而是会为东方介或是他紧张的那个东西考虑。
那是甚麽呢?
两人一路顺着石子路走到b栋前,刷了门卡後双双进入建筑内,搭乘电梯直通七楼平台。
高子禛期间一直尽力跟在东方介正後方,免得有甚麽突发状况时,自己还能用手上的行李往他身上砸後直接开溜,反正重要的东西他都藏身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两人一路上各有心思,直至走到禹琰家门前都没谈过半句话,高子禛上前用钥匙打开门锁後,便立刻将行李握回手中,一面往门内探头,一面随着拉开的门板往外移动,以保证逃生路线的通畅。
然而刚一开门,两人都傻了。
视线越过短玄关,只见狭小的客厅中央,一个男人正捧着红酒杯,身着宽松休闲,他似乎也发现了两位闯入者,同样满是震惊的盯着门外的两人。
高子禛总觉得自己在哪看过这张脸,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东方介愣了一下,诧异道:「哥?」
男人表情僵了一下,轻轻将手中的酒杯搁在桌上,镇定地站起身来。
高子禛这下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和东方介眉眼有些相似的男人自己在资料上看过,正是东方家的大少爷,青yan少昊g0ng的少g0ng主,东方峙。
只不过东方峙那对冷血的眼神和打骨子里透出的不屑,在两人之间形成了最明显的差别。
可这大晚上的,他人为甚麽会在禹琰的公寓里?
东方介正了正se,问道:「哥你怎麽在这?」
实话说,他本来只是想藉机勘查一下禹琰平时的住所,看看这对表兄弟有没有在背地里窝着甚麽坏,但现在的情况属实有点出乎意料。
「在附近办公晚了,刚好来借住的。」东方峙冷静的看着两人,绕过桌子向门口一步步走进,视线往高子禛的左颈和手上钥匙扫过一眼,转开话题道:「你又为甚麽在这?这个东瀛人是谁?为甚麽有禹琰的公寓钥匙?」
东方介答道:「他是这次的交流员,穷奇高氏的人,也是禹琰的表弟,这段期间要暂居禹琰家。」
「您好,我叫高子禛。」高子禛见话题到了自己身上,立刻答话并朝东方峙弯身行了个礼。
只不过东方峙似乎不怎麽领情,直接无视他转头向东方介道:「所以这海狗是傍上你了?」说着,冷冷地往高子禛脸上削过一眼:「品味到是跟禹琰挺像,怎麽?我们东方家的空气b较清新吗?」
海狗,又一个有趣的新词条。
高子禛深x1了一口气,用略微低沉的嗓音道:「给您添麻烦了。」
他始终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手上暴起的青筋也才因此没有暴露在两人视线之下。
东方介抿了抿唇,却没有任何表示,东方峙往自己弟弟脸上略过一眼,便向两人摆了摆手道:「你们在门口等一下,我去换个衣服就走。」
「不好意思,您能不能先让我上个洗手间?」高子禛突然直起身,陪笑道:「有点急。」
东方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能。」说罢,转身朝房间内走去。
高子禛冷冷地目送着东方峙的背影进门,东方介刚觉得身侧一gu寒意扫过,就见高子禛早在玄关踢掉鞋蹿进门中,一路还往两侧观顾了几眼才闪身进入浴室内。
高子禛一进去,立刻往镜台架子和铁网架检查过去。
牙刷,两只;杯子,两个;沐浴r跟洗发jg,一个市井货一个商场货;大型毛巾,两条。
连面纸都有两种牌子,他很小心,还自己新开了一包。
高子禛压下马桶上的冲水钮,伴随一阵水声从浴室内走出来,一抬头便与门边的东方介四目相对,不过这次高子禛却没有摆着笑脸回应,而是直接扭头朝一旁紧闭的房间门上敲了过去。
东方介一愣,还来不及出声阻止,便听高子禛隔着门板朝内喊道:「东方先生!我先跟令弟到楼下拿剩下的行李,您慢慢收拾,我钥匙就先放桌上了,等等再劳烦您帮我们开门!」
门内的东方峙迟了一下,才答道:「……好。」
这一答,东方介算是替高子禛松了口气,可正当他疑惑就自家大哥那脾气怎麽就这麽轻易放过高子禛时,就被刚放下钥匙到玄关匆匆套上鞋、一脚将自己行李踹进去的高子禛拉出了门外。
门被高子禛一巴掌拍关上了,东方介就这麽被他拉了一路,一直到逃生通道口,他还愣愣的盯着高子禛牵住自己的手。
高子禛一停下,连忙松开道:「啊,是我失礼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东方介这才反应过来,急忙ch0u回手:「你……」
高子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边滑开通讯录边抬手向东方介b了个缓住的动作道:「您先别急,等我确认一下。」
东方介垂眸往他萤幕上扫过,清楚的看到一个字,哥。
电话接通,禹琰声调轻松地问道:怎麽样?你到青yan了吗?
「我已经到你公寓了。」高子禛回道,脸上却不带半丝笑意。
怎麽样?东方介给你找的差事有着落了吗?禹琰随意问道。
高子禛一顿,突然转向东方介微笑道:「二少爷,您先别着急啊,我等等就问完了。」
东方介顺着话点了点头,却又有些困惑自己到底甚麽时候看起来着急了?
然而电话另一头禹琰闻言立刻搁下手中的笔,拧起眉警觉道:怎麽回事?你人真的在公寓吗?
「我没事,哥你之前都是一个人住的吗?」
对,怎麽了?
「你确定?」
那当然,你我甚麽身分你也知道,我怎麽可能让别人跟我同住?禹琰蹙眉道,绷着脸往後靠上椅背。
高子禛镇定道:「你蜂蜜蛋糕吃完都有收好吗?」
东方介听的正仔细,到这不禁一脸疑惑,怎麽聊一聊还扯到蜂蜜蛋糕了?
禹琰随即反应过来:你说东西?听高子禛轻应一声,便续道:放心,我出远门一直都是随身带着的。
「那你得收好,免得给自己家里的蚂蚁撬开来偷吃了。」
怎麽了?禹琰音se骤沉:是……家里有谁吗?
高子禛垂眸道:「是,那我先整理一下行李,等等再跟哥你聊啊。」言毕,便直接把电话挂了。
喂?喂子禛……!
东方介一见他挂电话,立刻质问道:「甚麽蜂蜜蛋糕?」
「没什麽,我刚刚在问哥这里的事情,只是他刚好也问起我上次我给他的蜂蜜蛋糕了。」高子禛正se道:「那个……在解释之前,我想先请问一下,您大哥现在有未婚妻吗?」
东方介沉下脸道:「你问这做甚麽?」
「抱歉,我没有想探询ygsi的意思。」高子禛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只是我看到浴室里有两副洗浴用品,而且不知您有没有注意到,刚刚在餐桌上同样也摆了两款不同牌子的面纸盒,连垃圾袋也另外分出了一个。这说明,他在给予这个环境变化的同时,却不希望在这留下半点痕迹。」说着,表情渐渐凝重起来:「恕我冒昧,您大哥……可能不只是刚好来借宿的。」
东方介神se一绷。
他也许能对高子禛的所见所闻表示怀疑,可也知道自己刚刚看到的是怎麽样的一个画面。
方才开门的一瞬间,他并非是不意外,只是他没有高子禛这麽大胆,能直接向东方峙找个理由去证实自己的猜想。
东方介深呼了口气,轻声道:「……谢谢你的提醒,但我希望你不要在外面多嘴。」
「您放心,我不是个ai惹事生非的人。」高子禛了然道:「更何况这另一方还是我表哥,我跟您在这件事上是同样的立场。」
东方介盯着眼前那张秀气却处处透着坚定的面容,不知怎麽别开了视线:「……抱歉,我没有要威胁你的意思。」说着转过身去:「走吧,行李也该拿好了。」
高子禛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中透着些许讶异,但很快就被他歛进眼底。
未等两人走近,便见东方峙身着白短衫和西装k,抱着西装外套拉上一只大号行李箱走了出来。
他面无波澜地看着两人返回,高子禛绕过二人走到玄关前,低头接过东方峙手上的门。
东方峙侧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便放开门擦过东方介面前,径直朝电梯走去。
东方介往仍低着头的高子禛看去,还想说些甚麽,便听他道:「谢谢您送我回来,天se晚了,还请您回去时多加小心。」
最终,东方介仍是甚麽都没能说,只答道:「好……」
他看不清高子禛脸上的表情,门就这麽在眼前关上了,而直到阖上的最後一刻,高子禛的脸都没抬起来过。
明明低头的是他,可东方介总有种是自己被他拒绝了的感觉。
坦白说,有点难受。
东方介在门前甩了甩脑袋,转身往电梯口追过去,而东方峙这才悠悠的从电梯内部按下开门键,冰冷的铁门在他面前重新展开。
东方介扭头见到电梯内亲哥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抿着唇走了进去。
电梯门阖上,东方峙率先开口道:「阿介,你带的那个东瀛人好像挺机灵的啊?」
东方介蹙眉道:「哥,高先生没有恶意,我对使心眼也没有兴趣。」
「我知道,从你五岁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很乖,你不想惹麻烦。」东方峙泰然道:「别担心,那个东瀛人还算识相,看在他是禹琰表弟的份上,我能留他一条命,至於你是因为甚麽才收留的这条流浪狗,只要他不到处乱咬乱吠,我就不会过问。」
东方介盯向不断下坠的楼层数,问道:「那你想怎麽解决跟朱曦嫇之间的关系?」
东方峙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怎麽?还是看我出现在这里觉得我有甚麽不良嗜好?」
「哥,你的私事我不想多管。」东方介沉声道:「但朱曦嫇是妈指给你的,你如果真想拒绝的话会有难度,而且你也知道,他那两个姐姐都不好惹。」
然而东方峙听完却大笑道:「我为甚麽要拒绝?朱小姐人美心善、正直爽朗,娶她我高兴都来不及。」
东方介一愣,逐渐冷下脸道:「哥……」
「我也不怕你知道。」东方峙稍稍收敛了嘴角道:「是,就跟你和那海狗想的一样,我就是对他有那种不纯的兴趣,可这又如何?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清楚的,不过就又一个被我相中的人不是吗?就这点小乐趣还能影响到甚麽?」他说着看向东方介,那眼神中除去y冷还多了份现实。
东方介这回表情彻底冷了。
但他甚麽都没有说,而东方峙似乎也没指望他回答,只给他这弟弟办完思想教育後便转回头去。
片刻後电梯停下,两人一前一後步出电梯外,东方介只和东方峙机械式的颔了个首,便迅速钻进车内,油门一催从公寓前离开了。
而另一头,高子禛在门後站了一会儿,才踢掉鞋,转身往沙发走去。
他将桌上原封不动的钥匙收回口袋中,站到沙发椅前,低头看向沙发上的那块白se的方形枕头,深x1了一口气,把那块白se方型枕头按在沙发角上,摆出一副制服人的架式,然後……
抡起拳头,往上面就是一通疯狂输出。
「我去你taade狗。」高子禛低声咒骂道。
约莫揍了大概五十多拳,打到那边边棉絮都快爆出来了,高子禛才终於罢手,圈起那颗快被他打烂的白se方型枕,瘫倒在沙发上。
可怜的枕头,刚受了一个东瀛情报员的身手五十连暴击,这会儿又被他上半身重量压的不成「枕」型,那布料上皱巴巴的,看起来简直b哭脸还像哭脸。
高子禛打完又埋了下脸,然後才伸个懒腰站起身,往那早先被他踢到墙边的行李箱找过去,开始埋头整理起来。
研究项目:jg神力启蒙
研究纪录:
jg神力启蒙是准灵师成为灵师的第一步,下分为两种方式。
其一,自然激发,顾名思义就是让准灵师们自然而然发挥自t的jg神力,这个阶段年龄层通常会落在6至15岁,但此法并不适用於天生jg神力机能障碍患者。
其二,外力强制激发,此法通常用於天生jg神力机能障碍患者对重症患者除外或加速一般准灵师的激发上。
补充事项:
若没有额外因素,尽量以自然激发为佳,否则容易产生生理或心理方面的问题,且极易造成jg神纹路紊乱,会间接导致灵师本身jg神扰动大多处於躁动状态中,但此状为个人jg神力异常现象,较难识别。
记录人员:禹博焕
纪录时间:新元1063年
研究项目:隐藏神随造物的方法
研究纪录:
利用神随与jg神力之间的相对x质。
世间但凡活物皆有其jg神,而因为「相」本身为si物,故须灵师以jg神力赋予其jg神,进而驱使c纵;而又世间亦且仅有一种si物拥有jg神,便是「神髓」,故当灵师的jg神力与神随相辅相成时,就能化出具有x质的「生相」。
说到底,jg神力和神髓本质上是相对的,那麽只要反过来让两者相融达到极致,彻底消弭x质相对并形成「平衡」,便可达到同时隐藏jg神力和神随的效果。
用个简单点的说法,灵师与相之间的关系必须b灵相型态时更为紧密,就像是在自身外多加一个处於「离t」状态的「暂时」纹灵,意即将神髓造物暂时纳为灵师本t的一部分。
补充事项:
这种方法其实并不常用。
毕竟第一,大多数灵师都只能用r0u眼去辨别神髓,而无法直接凭空感应到其存在,否则人人都能透过地表感应的话,神髓就不会那麽「物以稀为贵」了。
第二,要达成「平衡」,灵师首先需要拥有同神随质量与水准相符的jg神力,这个条件十分苛刻,且误差值极小,并不是所有灵师都办得到,故若无绝对自信请勿轻易尝试,否则後果自负。
记录人员:高子禛
纪录时间:新元1094年
研究项目:纹灵的源起
研究纪录:
早在东征事件之前,灵师历史中并无「纹灵」相关纪载,直至东征事件之末,金銮观观主程莹自伐时首次以自身为载t刻画图绘,并成功施用此图绘成为「相」,此用法才被广而流传。
由於程莹是以自t内混沌一脉血ye驱使图绘成「生相」,此为大多数灵师无法将其实行之主因,才会衍生出後来使用神髓作为替代方案刻画,也就是如今所称的「纹灵」。
补充事项:
纹灵,代指以神髓於受者本t上刻画之图绘,图绘内容通常是与施用者相x相符之物,以受者的jg气为食,与受者共生同衰。
受者与施用者通常为同一人,但也有例外,诸如「租画人」等特殊情况。
纹灵上的变化会间接影响灵师的jg神情况,这点需得谨慎注意。
纪录人员:佚名译者:程昌
纪录时间:不可考更新於新元107年
「欸?介哥,刚从分部回来啊?」一名组员坐在办公桌前,朝抱着口大铁锅踏进门内的东方介问候道。
这里是青yan七区秩管分局,东方介从公寓离开後,便直接驱车来到所属分局,回到他外勤a组的办公区。
身为组长,虽然跟组员们处在同一间办公室里,但多少还是有些特殊待遇的,b如说宽了半米的办公桌,还有特别用玻璃墙和百叶窗区别起来的小隔间。
隔间的角落安着一株看起来挺假的万年青,东方介除了有时候水放太久忘了喝完时会拿去「照料」牠一下,从来没特别关心这株可怜的小家伙。
不过虽说有隔间,除非是需要用到桌子和电脑的时候,不然东方介很少待在组长室里,通常都是拿着案件纪录赖在外面沙发上绞脑汁,顺便听听组员们最近的闲话。
「嗯。」东方介应声道,走到小冰箱前打开冷冻库门,看着那满山的巧克力雪糕问道:「这雪糕谁的?」说着,把散乱的雪糕叠好,腾出一个空位把锅给塞了进去。
「华宗他中发票请的。」连兴杰答道,一边缓着肩胛一边将椅面转了过来:「你这麽晚了不先回家休息吗?反正你的假都请到明天了。」
「没事,我还不累,就先回来看看。」东方介说着关上冰箱门转往组长室走去,可到门前却止了步伐,转头向连兴杰问道:「我问你,要是……突然有个东瀛人进了我们组,你能接受吗?」
连兴杰刚把椅子转回去,又回头疑道:「东瀛人?纯的?未归化?」
东方介一手抓在玻璃门把上,神情认真道:「对,而且身分可能有点敏感。」
连兴杰思忖了一下,道:「老实说吧……我倒不是讨厌东瀛人,只是我们这种工作要是让他们来做,多少会有些不方便的地方,而且跟他们一起走在街上会很尴尬,容易被别人说闲话,听久了不舒服。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压着一个东瀛人进来时,围观群众的闲言碎语吗?」
「我记得。」东方介深x1了一口气道:「那能接受吗?」
「介哥,难道你是真想带人进来?」连兴杰道。
东方介有些犹豫道:「我……还不确定,我想先过问你们。」
连兴杰微微拧眉道:「如果真要的话,我是还好,吴龚大概也没什麽感觉,会有问题的应该是华宗。我记得他说过,自己当初选择回归中原籍的原因就是不想与那边有牵扯,要是现在说他是东瀛出生的,他还会生气呢。」说着叹了口气:「每次一谈到这个话题,我们的华宗小棉袄都不棉袄了……」
东方介心里沉了一下。
「不过我说介哥,其实你如果真要的话,华宗他还是会听你话的。」连兴杰耸了耸肩道:「何况他虽然讨厌,但也没见过他做出甚麽过激的举动啊?」
「好……我知道了。」东方介轻声答道,推门进入组长室,连兴杰摇了摇头,也转回头去处理自己的公务了。
东方介快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位上坐下,打开电脑连上伺服器,一条条查找起穷奇高家的资料。
高嘉禾,男x,新元892年出生,犯罪纪录:无,状态:已卒,si因:自然si亡—急x心肌梗塞
高宇玲,nvx,新元895年出生,犯罪纪录:窃取并泄漏会盟机要文件,状态:已卒,si因:非自然si亡—枪毙
……
高敬,男x,新元1033年生,犯罪纪录:无,状态:已卒,si因:非自然si亡—意外坠海
高子禛,男x,新元1069年生,犯罪纪录:无,状态:存活,si因:无资料
他在电脑上来来回回刷过好几次,甚至还提了东瀛其他三个世家的资料一起做b对、拼凑结合,试图寻找任何一丝漏洞和y谋。
但甚麽都没有,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那还要去找监察部门要档案吗?不,他们可是握有资料最齐全的部门,要是有甚麽发现,不可能这麽多年来都没吱半点声,而且要是他无端端去要资料,没准会被那些人认为在嘲讽他们办事水准低下……
东方介从电脑前退开,靠在座位上长呼了一口气,撇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才惊觉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便关了电脑起身离开组长室,从冰箱冷藏室将铁锅取出来,顺道向连兴杰问道:「这两周有甚麽案子吗?」
「都处理完了,也没什麽特别的,就是刚刚十区联络站那破不了把案子递上来,说是上礼拜六凌晨,一名妇人被削ren棍弃屍在大楼後方空地,但到今天都快一周了,还找不到半点突破口。」连兴杰打开邮件夹里的档案,盯着萤幕道:「被害者身分是确定了,不过屍t找不齐,所以我让他们只把躯g和头送去检验,可si了太久上面残余的jg神都散了。本来想找其他突破口,但那妇人的儿子住在五区,平时根本与父母没有交集,来了就默默坐在那发愣,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冲击了一下缓不过来,反正最後一样没有查出他甚麽东西,早就把他放回五区了。」说着,他烦闷的扶了下额:「剩下的就是跟他同住的丈夫,但口风紧的很,连画师强制审讯时探到的扰动都很模糊,我估计得用回最原始的审讯法了,至於现场……华宗说他能过去,把能搜的地方再搜过一次,看看能不能有甚麽发现吧。」
相较於灵师能释放自己的jg神力来驱纵「相」,画师虽然不一定都有绘制的功夫,但必定拥有窥见他人或物的jg神「扰动」的能力,进而捕捉到这份「扰动」的来源、制程更或是经历,故而古称画师为「见万物之纹理者」。
可若是面对自我保卫过剩的,这过程就会变得十分困难;更别说是对於对毫无jg神扰动的si物,就算再厉害的画师,也是束手无策。
东方介颔首道:「好,那我明天去看看。」
「可你明天不是放假?」
「刚回来活动一下。」东方介说着,抱起铁锅用胳膊轻轻碰上冰箱:「不过我会先去总部处理点事情,大概中午才会回来,你和华宗说先让他准备一下。」
「那要订你的便当嘛?」
「同样那家的三明治就好。」东方介顿了一下道:「顺便再多订一个……鲔鱼的好了。」
连兴杰会意道:「知道了。」
东方介点头谢过,夹着铁锅边挥手边走出组办公室门:「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宿舍。」
「嗯,介哥掰!」连兴杰答道,又转头顾回自己的事上了。
……
中原南方,宁川地界。
禹琰脑子里一团糟,被挂了电话後大概愣了整整半个小时,直到再次接到高子禛的电话,才回过神来。
然而这通电话并没有消弭他的不安,反之,更加了层沉重的压抑感。
他着急问发生甚麽事了,却只听到高子禛轻叹一声,解释起来龙去脉,甚至还开了视讯,直接带他到浴室去指出那些本应被东方峙东西占据的位置,连放在左边右边怎麽放的都讲得清清楚楚。
高子禛直接向他抛出一大堆的问题。
他可是和朱曦嫇定了婚的,哥你怎麽看这事?
这里可是青yan,他家再远都不会远到哪里去,他今天说他只是临时起意,不得已才来一个跟自己关系不怎麽亲近的东瀛手下家里睡一晚,你信吗?而且就说那些零零散散的小东西,难不成他每次公务都会把家当背在身上?还是他有甚麽在自己家附近当自助背包客的癖好?哥,你是个jg明的人,都这样了,难道还不觉得他可疑?
我现在真的不敢肯定他对哥你是单纯喜欢、ai还是甚麽心理造成这种反差行为,虽然我们是可以利用他这一点,但你无论面子里子都要顾好,小心别被他带偏了。
带偏……这倒不至於,只是这资讯对他而言,冲击确实有点大。
东方峙趁他不在时偷偷跑去家里住?还刻意遮着掩着不想让他知道?
这种情况,要是今天高子禛没告诉他,他还真没察觉过。
东方峙这麽做几年了?他从一开始就在这麽做了吗?又是甚麽目的?
高子禛在另一头深深叹了口气,接续道:情况我已经和东方介暗示过了,不过不要紧,因为现在看来是东方峙主动,他们就算想做甚麽也都不占理。
「我知道了……」禹琰扶额有些疲惫的应答道。
不过有一点倒是挺稀奇,他居然没有在你屋里塞满自己的jg神力。高子禛答道,整个人赖在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本胭脂红作封的y壳书。
「以前有过,但我之前都故意开很多窗子加电风扇,他可能是发现我的习惯後才放弃的。」
高子禛的指尖轻轻略过jg致的图绘,在纸面上泛起几道湛蓝的光丝,听着频频摇头道:哥,他从那个时起就有迹象了,你之前真的都没发现过?
「我想他只是疑心病重……」
哥,疑心病不会在对方公寓玩扮家家,不会睡对方床,不会……高子禛说着蹙了下眉:不会刻意去穿对方衣服。
禹琰闻言一颤:「穿?」
我刚进门时看到他穿的那件,现在就在你柜子里挂的好好的,连w渍沾的位置都一模一样。高子禛挑眉道,话中还带着点嫌弃:别跟我解释说他甚麽生活用品都带了,就是忘了带睡衣,宁可穿自己嫌弃的人的衣服,也不愿意走到对街去买一件凑合。
禹琰深x1了口气。
「你……暂时别睡床上,检查看看他有没有遗漏甚麽东西後就那样放着就好,最近几天先去客厅的沙发上凑合几晚。」禹琰沉声道:「我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让我……想一想。」
通话挂断。
高子禛倒在沙发上,看着萤幕上的名字从眼前消失,便关了手机,随手往旁边桌子丢过去,继续翻着手上的书。
片刻後,一个震动声从耳畔传来,高子禛深x1了一口气,伸出食指夹在页面间单手将书暂时合起举到一旁,然後翻身伸手往桌上滑开手机萤幕锁,拉下信息栏。
东方二少爷:明天早上七点整,我在公寓大门口等你。
高子禛见是东方介,身子往桌边挪近一步,然而正当他点开简讯要回覆时,却见那条信息搜的一下立即消失,本来的位置被一条「对方已收回」的系统信息占据了。
高子禛眉头挑了一下,没过多久却又是一个提示音。
东方二少爷:明天早上七点整,我在公寓大门口等你,我开车。
高子禛看到这,心底不禁泛起一阵嘀咕,这东方二少爷是多不喜欢自己碰他的方向盘……
高交流员:好的,麻烦您了。
高子禛见对方已读取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後续後便扔下手机,转回去继续看书了。
同一时间,青yan十区某个静谧的角落,从地面灯光昏暗的入口一路往下,一间与之相连的地下酒吧正陆续涌入人流,准备迎接夜晚的热cha0。
吧台内站着一名面容y郁的青年调酒师,他的眼线极深,鼻眼轮廓jg致小巧,左颈上有个明显的黑印,耳骨上夹了几个骷髅图样的银耳夹,他穿着一身白净的衬衫,肌肤白皙、身材腰型纤瘦,慵懒的姿态中还带了点g人的邪x。
两名男子坐在台前,盯着吧内的青年调酒师俐落的调着蒙地卡罗,几滴苦jg顺着优雅的手势落下,甜酒和威士忌前後滚过银黑se的量酒杯,滑入下方的玻璃杯中。
其中坐在右侧那人,见调酒师放下酒瓶转向自己,便笑着出手直接将酒瓶从吧台後拿了起来,语调轻浮道:「bartender,这甚麽酒啊?」
青年调酒师微微蹙了下眉头,只见一块方型大冰块被以稍重的力度放入杯中,另一人见状立马拿过右侧那人手上的酒瓶放回原位,一边轻声喝斥道:「你不要欺负人家说不了话。」说着,转向吧内的人:「抱歉啊,abel,这家伙第一次来,不懂规矩。」
青年调酒师点了点头,提起长柄银匙放入冰块与玻璃的间隙顺着杯缘轻轻转了几圈後拿开,从旁拿出一片柠檬皮,在上压出几分柠檬清香,然後往杯缘轻轻刮过後整片放入杯中。
他把蒙地卡罗整杯放上台,推向眼前的客人,右侧那人调戏似的朝他挑了下眉,但青年调酒师却避开他的视线。
可那人讨不到关注却不放弃,反而故意在他面前t1an过杯缘,顺带抛了个媚眼道:「听说你们这边的暗房不错啊?」
另一人推了他一下警告般喝道:「喂!」
「g嘛?他不是基佬吗?你情我愿的还犯法了?」
另一人急忙在他耳边低声道:「人家有男朋友了,小心罗万从对街餐馆跑过来揍你。」
「玩玩也不行?」右侧那人不屑道:「切,一个东瀛崽子讲究甚麽纯情……」
青年调酒师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朝时钟望去,回头和早在一旁等候的同僚点头示意,换了班,回到休息室拿出柜里的手机一看。
一条讯息挂在栏上,犹如暗夜的低语。
禛:我到了。
隔天早上七点,东方介依约而至,高子禛也没再推托,而是礼貌的上了车。
两人一路进入青yan五区秩管局总部。
高子禛下车後低头紧随东方介身後,走过议论纷纷的人群,挤进沉闷的电梯。
耳畔萦绕着众人的窃语,两人却始终不发一言,直到出电梯,空气才总算清新了些。
局长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高子禛这才抬头正视前方,不过办公桌位置上意外是空的,转眼一看,才发现一名制服笔挺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旁边沙发上,向两人露出和蔼的微笑。
「听楼下打来说你带了个没见过的东瀛人,我就大概猜到你想做甚麽了。」中年男子说着,往对面的长沙发b去:「坐吧,不用客气。」
两人双双点头致意,分别找了长沙发两侧坐下,东方介先是开口道:「局长,向您介绍,他是这次来的交流员。」
高子禛接着朝中年男子伸手打了招呼:「很荣幸认识您,我叫高子禛。」
中年男子闻言微顿,才笑着回握道:「原来这次来的是高氏啊?幸会,我是秩管局局长金承顺,想必阿介已经跟你介绍过我了。」说着,原先眼里的暖意稍歛:「话说距离我上次见到高氏的人,已经过了很久了。」
「我们家历代多为单传,许多族人也因故离散,现今家中多剩h发不见垂髫,这些年来都没能成甚麽大器。」两人一面松了手,高子禛稍作感叹道:「我也是有幸才能受程先生之托为交流员,来此维护两方关系的。」
「不,高先生说笑了。」金承顺挑眉道:「穷奇高氏从前可是东瀛金銮观的第一军师呢。」
「局长这话我可不敢当!」高子禛连连摇头陪笑道:「如今家中情况惨淡,就连我最多也不过是一名小学教师罢了。」
金承顺点了点头,转开话题问道:「听说你想进秩管局?为甚麽呢?秩管局的工作x质跟教师应该相差很大吧?你真的不考虑接受会盟安排?」
「我很憧憬秩管局为民奉献的jg神,希望有幸能成为秩管局的一份子。」高子禛诚恳道,把自己一直带在手中的资料递给金承顺:「这里是我的资料,听说进去之前有一些审核流程,不知道这样的背景是否能入的了您的眼?」
金承顺接过翻开资料页,盯住其中几条项目答道:「啊,复东这个起底已经b局里许多人要来的高了,年轻人想报效国民,有这种想法挺不错。」说着将资料阖上交还回去:「这样,你既然是阿介介绍来的,就不用等我们内部统一考试,只要按另外约定时间来就行,不过你如果着急的话,我也可以直接通融你进来,我会给你个中上的成绩,然後尽快帮你在部门里安排一个位置。」
「那就劳烦局长通融了,不过……」高子禛双手接过资料,蹙眉道:「我很担心您在安排上会有问题,毕竟像东方先生这样,能接受东瀛人与自己共事的人,并不多见。」
然金承顺想也不想,立刻转向东方介问道:「那就安排进阿介的组里,如何?你组里还有位置吗?」
东方介看向高子禛,面上稍稍掠过一层讶异,闻言立即回头正se道:「局长您决定就好,我没有异议。」
「那我就先谢过局长了,也感谢两位的包容和t谅。」高子禛笑道,似乎每一分表情中都参杂着喜悦的气息:「东方先生,我很期待日後与您的共事。」
可东方介刚想开口回甚麽,却被金承顺打断道:「你先去旁边的会客室稍待片刻,我发个讯息下去让他们赶制你的证件送上来,等等拿到後就能直接离开了,不用再和我报备。」
「谢谢局长,那我就不打扰您了。」高子禛态度恭敬,说着从沙发上起身,掬过礼後,旋即转身往门边退去。
东方介看他要走,也跟着起身道:「那局长您忙,我也告辞……」
然而金承顺却直接叫住了他。
「东方介,你留下。」他道,边低头发起了讯息。
东方介余光见高子禛头也不回的踏了出去,便回过身立正站定,答道:「是。」
可金承顺却不着急应他话,发完讯息後还稍待了片刻,才抬头冷声道:「之前会盟高层召集了所有的世家子弟去参加过一场会议,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他们当时说的是甚麽吧?」
「我……」
「那些高层不笨,也在意你们这些世家弟子喜欢与东瀛交流员挂g的行为,所以想着乾脆利用你们的关系去彻底瓦解东瀛四家的统一阵线,想永远剔除这个隐患。」金承顺板着脸道:「但他们还是太天真,几百年的相安无事让他们松懈了对东瀛的警惕,他们并没有把东瀛看做敌人,而不过是一个忘记处理的小累赘;他们懂得算计东瀛,却不懂得兴许东瀛也在算计他们。」说着,还略带不快的朝门外指道:「你要知道,你今天帮了这个高子禛,你就等於加入会盟制定的计画,只要这个高子禛一出问题,你绝对没有办法独善其身。」
「局长,我明白。」东方介低着头,斩钉截铁的答道:「我会看着办的,绝对不会连累您。」
金承顺看向他,没有答应,而是续道:「你知道高子禛的父亲是怎麽si的吗?」
东方介抬眸谨慎地观察金承顺的神se,答道:「意外坠海。」
「对,就档案所示,二十八年前,其父高敬在来中原的船只上不幸坠海身亡。」金承顺沉声道:「但不知为何,事发当日港口的影像却被人刻意抹掉了。」
「高子禛今年也是二十八岁……」
金承顺点了点头:「高子禛当时在他母亲禹博晴腹中尚未出世,但高敬的si让禹博晴大受打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没过多久,她就在生下高子禛的当日因失血过多跟着离世了。」
东方介轻轻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向金承顺问道:「可高敬当时作为穷奇高氏的少主,即便是意外si亡,牵连的动静应该不会太小,但我印象中并没有任何後续纪录,难道这背後有人?」
「很有可能,但再多的内幕我就不清楚了,要不是当年我正在当值,我根本不会知道这事。」金承顺严肃道:「不过无论高子禛是不是为他父亲来的,我要你清楚认知到一件事。」
「您请说。」东方介极力表现沉着,却仍隐隐显得有些着急。
「他看起来很顺从,对吧?就和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一样,不过是在寻求一个温暖的庇护所。甚至有时候还狗腿上了,就连我刚刚提出让他直接跨过考试程序他都敢同意,简直一点脸都不要。」金承顺目光微狭道:「但试想一下,就连你,只不过是因为在少昊g0ng那种高人一等的环境中长大的,所以有时候都还放不下作为东方家二少爷该有的自尊心和傲气,对吧?」
东方介的神se绷了一下,却听金承顺续道:「那他高子禛还是穷奇高氏的少主呢,难道他这麽做不要面子的?」
东方介心头一颤。
金承顺神sey冷的盯着东方介道:「我相信他在来这的其间至今应该受过不少委屈,不论是言语上的还是肢t上的,你可能看过也可能没看过,不过就论说要他那麽屈尊降贵、si皮赖脸的求你给他活路,堂堂一个少主,被整成这样还能一副若无其事,心x也是够稳的。」
东方介深x1了口气:「抱歉,局长,是我想的不够周到。」
「没关系,反正现在b起把他这个麻烦放出去街上乱窜,不如让他待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你现在一只脚既然已经踏进坑里了,那就乾脆在里面找个位置站稳脚步,至於後续我会帮你跟上面说明,我相信他们不会拒绝的。」金承顺朝他摆了摆手,见东方介战战兢兢的直起身,又道:「只要你别学那些世家弟子不长心眼,高层那种天真的想法还是可行的,况且你也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问题,不是吗?」
东方介沉y片刻,最後轻声道:「都听局长您的安排。」
金承顺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後起身走到办公桌前道:「对了,上次你说有兴趣的那个案件,秘书把档案找来了,你就在这看看吧……」
高子禛靠在门边。
他在手上玩着自己刚到手还有些热腾腾的证件卡,直到看见东方介从办公室走出来,才面带微笑地迎上前道:「您和局长聊完了啊?」
东方介应声道:「嗯,走吧。」
高子禛跟着他走到电梯前,问道:「那我现在该做甚麽?」
「先跟我去分局吃饭。」东方介说着按下电梯钮:「顺便熟悉一下其他组员和工作范畴,你的桌椅大概要两三天後才会送来,最近几天就先拉一张椅子过来在我桌子上办公。」
「有劳您了。」高子禛笑道:「不过为甚麽是到分局里吃啊?有食堂吗?」
东方介摇头道:「分局没有食堂,只能自己出去外面觅食,只是我们组通常都会有人帮忙订便当。」
高子禛本来点了点头,可细想才觉得哪里不对,转头疑道:「便当……还有我的份?」
东方介也没想太多,便答道:「有,昨天我交代过了。」
「喔……」高子禛突然侧头凑近鬓边,轻笑道:「原来您一早就决定把我捡回家养啦?」
东方介感受到一gu痒的气息掠过颈侧,肩膀下意识瑟了一下,直接往旁闪过几寸,蹙眉道:「你只是我的组员,跟养不养的没关系。」
然而高子禛看上去非但没有半点悔意,反而笑咪咪地道:「啊,这只是一种b喻,您要是讨厌我就不用了。」
东方介轻抿了下唇,默默移回他身旁,耳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韫se。
「不过真是太好了!我还担心没地方去怎麽办,好险有您肯收留我!」高子禛回过头去继续等电梯,还乐着问道:「那您便当订的是什麽?有几样菜啊?」
东方介如实答道:「三明治。」
「……」
高子禛这下乐不起来了。
他第一次为了食物那麽想哭,本来还想说,能藉着他们中原人的身分去买便当挺划算的,这样还能b他自己去买少花点钱,结果是……三明治?
说实话,他已经忍着一晚上吃泡面了,自从高子禛第一次在计程车上嚐到心痛的滋味後便省吃俭用,为了撑住这没有半分收入的一个月,早餐也就买了半个巴掌大的海苔包白饭果腹,到现在居然是这种三明治的下场?
好歹在东海还有新鲜的海产吃,可这里的便利店三明治包的那全都是罐头r0u,他肠胃吃不消啊!
唉,果然不能相信中原人的味觉系统……
电梯门在面前打开,但一看这人都多到快挤出来了,两人只好转往旁边的楼梯下去。
东方介走在前头,貌似没有t会到方才从高子禛身上透出的阵阵哀怨,只是自顾自走着,突然开口问道:「高先生,你以後称呼我能不能不用敬称?」
高子禛已经为三明治失去了撩sao的动力,弱弱回问道:「那我该叫您……不,该叫你甚麽?」
东方介思忖了一下,答道:「就和其他人一样叫名字就好。」
「那叫介哥行吗?」
「不要加哥这个字。」
「可林先生也是这麽叫你的?」高子禛挑眉道,这下稍微恢复了点jg力。
东方介摇头道:「但你年纪b我大。」
高子禛额角ch0u了一下。
哥就是喊前辈的意思,谁又跟你b年纪了?
而且这人会不会说话?说「你是哥哥」不b说「你年纪大」好吗!
「那我还是叫你组长好了。」高子禛答道,话间却带了声轻哼:「要不你也别叫我高先生了,听着别扭,喊名字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改了个称呼,东方介忽然觉得高子禛的用语变得轻松许多,先前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压抑和不自在顿时消散无踪。
有那麽一瞬,他觉得自己好像终於捉到了他真实的样貌。
有时候判断一个人的态度真伪,并不一定要找甚麽证据去佐证,只要设身处地的想想就知道了。
但……他实际上究竟怎麽想的,旁人又如何得知呢?
东方介边下着楼梯,思忖一阵,把手机掏了出来。
系统:您确定要将「高交流员」改为「高子禛」吗?
……
系统:确定,已更改。
─────
在秩管局总部管辖下有多处分局,无论所处地域皆以其管理范围分配,若是在青yan,单一个分局通常会管上五六个区域,而每个分局就像是一张蛛网的中心,将其联络站遍布至街头巷尾每一个角落。
不过在称呼上分局习惯以所在地区命名,但这也常让人误会,就好b青yan总共二十一区,有人就会以为青yan分局也有二十一个,但事实上,除了总局之外,全区总共不过四个分局而已。
踏入门内,整栋建筑除去那些零散在白板上的资料外,路径摆设整齐划一,这份美感可以说完整的贯彻了整间青yan七区秩管分局。
分局内共有四层,分别为地下、一、二和三层,入口衔接大厅右侧是报案兼保安处,走到大厅底部,若不绕进後面的审讯和刑具室,也不从紧急通道向下进入地下一楼的车库、储藏室和应急避难室,便可从两侧的楼梯上到二楼平台。
二楼平台往大门方向到底分别是分局长室和副分局长室,而往里走贴着楼梯的那些便是外勤各组办公室,由a到f编号直列在两侧,而外勤f组的对面就是传闻中的「宝库」,也就是一些装备工具存放的地点。
尤其是那些「画匣」。
「画匣」被会盟明定列为管制品,是一种用来储存神随的东西,就广义论可以是任何实t物,不过秩管局所用的画匣都是统一订制的银底三角柱,其中一面三角形与银链相接,可佩於颈上,此一匣可抵三画。
不过其制程技术极高,又形同灵师的武器,获取管道自然就分了两种──会盟辖下机关和黑市。
回到楼梯口处,再往上便是内勤几组的办公室,还有公共休闲空间、图书馆等杂七杂八的设施,而整栋建筑的架构也就大致如此。
高子禛方才进门时往旁边另一栋建筑瞅了眼,看上去也是三层,貌似是宿舍的空间,不过东方介没多做介绍,就一路领着他往外勤a组办公处去。
门一开,连兴杰像是等待已久般,立刻从忙碌中抬起头来。
另一名浑身散溢着yan光气息的青年原本正反跨在椅子上,边吃着饭团边与一名肩上挂着半条领带的沉稳男人欢快地聊着天,两人闻声也跟着看了过去。
东方介大步踏进办公室内,然而就在高子禛随之步出门後的那刻,yan光青年嘴角微绷,手上饭团跟着被他狠狠捏了一下。
「都打个招呼,这位是新进的组员,最近会先待在我办公室里。」东方介说着,往地上零散的纸箱和器械线路指道:「新的桌椅大概两三天後就会送来了,你们找时间把自己东西收一收,空个方便的位置出来。」
「各位前辈好,我叫高子禛,今後请多关照。」高子禛敬礼微笑道,视线扫过众人,最後止在yan光青年身上。
然而不止是他,所有人包含东方介在内,此刻全都盯着yan光青年瞧。
高子禛的视线顺着yan光青年的面颊滑下,只见他左颈那处本该有印记的地方,此刻只剩下一片宛如灼烧过後的痕迹。
「你们看我做甚麽?」yan光青年沉声道,原先的开朗上骤然裹了层y霾:「新来的是他,又不是我。」说着,他自顾自的转回位置上,手肘称上桌边,往嘴里一口又一口的猛塞着饭团。
连兴杰侧眸瞅了他一眼,立刻转回去朝高子禛笑道:「你就是新来的啊?欢迎欢迎!我叫连兴杰,那边那个吃饭团的是华宗,吃排骨便当的是吴龚!欸?话说你应该是刚考完试才来的吧?t适能考得怎麽样啊?」
高子禛一顿,正回过神要答应时,却被东方介抢先道:「他笔试还行,但t适能很差。」
「???」高子禛跟着尴尬的笑了一下,可事实上心里满是错愕。
想帮忙掩饰的这份心意不错,但是小小介,事实情况相反啊……
「t适能差?」连兴杰看向东方介蹙眉道:「介哥,我们这是外勤组阿,您确定没带错人?」
「那个……我的t适能还是不差的,只是可能b不上组长厉害。」高子禛连忙圆话道。
连兴杰顿了一下,立刻摆着手哈哈道:「喔!早说嘛!介哥你那成绩拿来跟人家新来的b,根本就是在欺负人!」
一旁吴龚见状也跟着打趣道:「是啊,组长的成绩那算顶尖,拿来b确实有些伤自尊了。」
看气氛稍微缓和下来,东方介稍稍松了口气,挑眉道:「谁考试的时候不是新来的?还要怪我欺负人……」说着,迳自走到食物袋前抓出两个三明治,转头把有标号的那个直接塞到高子禛手上,又反手往连兴杰指道:「你的午餐,七十,钱给他。」
高子禛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三明治,那确实是想像中的三角形,也确实是用塑胶包装的,可……
七十?便利商店有那麽贵的吗?
不过这要是自己在外面买,还不得给他来个百元以上,有这种结果也该知足了。
「谢谢组长,谢谢连哥。」高子禛一面掏钱递给连兴杰,一面恭维道:「我初来乍到,还不太熟悉这里的规矩,以後有甚麽工作尽量喊我就行。」
东方介才刚拨开手上的塑胶袋,闻言立刻回头往两人方向削去一眼。
连兴杰被人叫哥,本来心里还一阵欢天喜地的,谁知这突然从高子禛後方传来一阵迫人的视线,立刻就觉得不好了。
高子禛在面前见到他的反应变化,心中还纳着闷,就见连兴杰着急挥手拒绝道:「那个听、听介哥说,你二十八,年纪b我们都大,还是不要叫我哥好了!」
高子禛感觉自己脸上这张笑面快裂开来了。
怎麽回事?又一个讲年纪的?中原人都这麽喜欢照年纪分称呼的吗?
那尊卑呢?尊卑都被塞进哪条g0u里冲了吗?
吴龚在一旁蹙眉抗议道:「连兴杰,我三十二……」
「龚哥你这时候凑甚麽热闹……」连兴杰凑过去,压着声试图和吴龚咬耳朵,虽然这句仍是毫无保留的入了高子禛的耳中,只见他又着急转回来向他解释道:「啊,那你、你就叫我名字就好!叫华宗就华宗!叫龚哥就龚哥!怎麽样?感觉也b较亲切不是吗?」
「那……好,我知道了。」高子禛微笑道:「兴杰,三明治谢谢了。」
言毕,见连兴杰用力地朝自己点了头,高子禛便学东方介找个角落窝上,默默拆起手中的包装袋。
吴龚见两人走远,这才把连兴杰拉过来,悄声问道:「你刚刚尬麻?」
不想连兴杰却噘起嘴道:「我估计介哥不想提升我的地位……」
「甚麽跟甚麽啊?」吴龚蹙眉道,他是听的一头雾水。
「你是哥你不懂。」连兴杰哭丧着一张脸,十分哀怨道:「我也想当哥啊,好不容易来了个新来的,结果还享受不到这个待遇……」
吴龚挑着眉,往旁边还心事重重乌云罩顶的华宗b去道:「华宗不是跟你一样吗?而且我们也没压榨过你啊,这有差吗?」
「不,你是哥,你终究是不懂的……」连兴杰耸了下肩,仰天长叹道:「这是男人的尊严问题。」
吴龚嘴角一撇,无言道:「……幼稚。」然後便转回去吃他的便当了。
墙角,高子禛只想赶快解结这餐,大口朝那七十块的三明治咬了下去。
不想这一入口,他整个眼神都亮了,猛地将三明治从嘴边拿开,盯着那从断口处一路躺下的鱼汁一阵感叹。
这鱼……这鱼是鲜的!
东方介嘴里吃着自己的,却一直用余光去观察高子禛的方向,见到他这反应,心头隐隐漫过一丝愉悦,回头一路翘着嘴角将东西吃完,然後把塑胶袋一r0u,扬手扔进对面的垃圾桶里。
旁边老早就处理完午餐的华宗见东方介动作,立刻拿起资料起身,东方介看了他一眼,突然转头朝高子禛道:「走了,你带着车上吃吧。」
华宗一听这话,脚步一顿,立刻紧抿唇盯向高子禛。
高子禛还在细嚼慢咽,享受那漫溢在嘴中的鲔鱼香,闻言从三明治里抬头,匆匆咽下嘴里的东西问道:「去哪?」
「跟我们一起到十区联络站去侦办案件,资料我路上给你,其他影像纪录到了联络站再调出来看看。」东方介语气稍微严厉道:「你既然在学时期稍微涉略过,那以後就跟着我慢慢去负责审讯的部分,你要做的就是撬开受审人的嘴问出实情,今後我都会从旁盯着,但基本上非意外不会下场帮忙,直到你问出来为止。」
高子禛听完後,不知怎麽反倒很平静,只是稍稍顿了一下:「好,等我……」说着,居然直接把剩下的三明治全塞进嘴里,摀着嘴转头面壁,单手撑在墙上,似乎正试图一次x把东西嚼碎吞下去。
东方介眼看着高子禛仅仅花了十秒时间把那将近三分之二大小的三明治吞进肚里,然後回身面se如常道:「抱歉久等,咳,我们可以走了。」
东方介yu言又止,可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而华宗则是拧紧眉,高子禛朝他微微一笑,却见对方神se晦暗,立刻扭头走开了。
等三人离开,吴龚才看着门口摇头叹道:「唉,一贯的新人洗礼……」
「介哥这次算手下留情了,没有上来就让人去看屍t。」连兴杰踢了下桌脚、滑着椅子凑过去道:「唉呦,想当初我一来他就拉我去看那个被切八段的,我当场就把午餐全呕在介哥身上了。」
「是吗……嗯?」吴龚扭头震惊道:「你说甚麽?!」
十区,青yan七区秩管分局联络站。
华宗作为画师中途先行转道至现场蒐证,其余两人则是来到联络站和门口的打过招呼,看了好一会儿的监控又读过一大堆琐碎的调查资料後,直接转往审讯室。
东方介抬手往审讯室旁的隔间敲了下,推门探进去向单面镜前的人打过招呼,便转头向高子禛叮嘱道:「今天只是让你试试,试不成也别太在意,如果有需要场外帮忙就敲鞋跟,不需要就摇手,我会依照实情判断是否应该执行协助。目前我们还没有权利铐住他,所以小心点对方的情绪,即便是老先生疯起来都能闹出大事。」
可高子禛却有些不自然地碰了下自己的左颈,悄声问道:「我说组长……你让我这样贴真的没问题吗?」
为了避免对方的思想被偏见左右,东方介下车前特别从副驾ch0u屉里拿出一包半透明又长得像人工皮的方型薄贴布,让他撕下一块盖住左颈上的黑印。
虽然不知他是甚麽时候去准备这东西的,但不得不称赞这贴布的效果绝佳,若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察觉不出来,而且边角也不太容易翘起,简直是伪装圣品。
高子禛虽然用的时候表面还挺平静,内心却不由得惊叹连连,当下就偷偷顺走了几张,准备带回去让自己人好好研究一番。
东方介往他左颈瞥过一眼,淡然道:「只要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
然而高子禛依旧放不下心:「要不……你先开个证明吧?」
「对东瀛遗族安全管理第八条:若东瀛遗族有故意隐藏、销毁、变造麒君印或其身分之嫌,除非具有正当理由或是合格人证作保,否则处以一千五百至五万元以下罚锾,情节严重者处以五至十年有期徒刑。」东方介面不改se地念完整串法条道:「我算合格人证。」
高子禛陪笑道:「是,组长你当然算了,但我就是想要再谨慎点……」
「……」东方介深x1了口气,低声道:「我之前录过音了。」
高子禛一愣:「甚麽?」
东方介话不多说,直接把手机拿出来,一番c作後按下拨放键,里头便传出了一串毫无波澜的证词。
依东瀛遗族安全管理第八条所述,本人东方介愿意作为高子禛之合格人证,保证其为执行公务暂时隐藏麒君印之正当x,若此行为对会盟安全造成危害,本人愿受最严厉之惩处,谨誓。
然而高子禛听着,心中警惕却骤然飙升,原先弯起的嘴角渐渐消失。
东方介貌似没有注意到高子禛表情的细微变化,只是等着拨完後又发送道:「录音我现在传给你了,看一下吧。」
可高子禛并没有察看,而是出手按下口袋里的轻微震动,歛起心绪道:「谢谢组长,那我就直接进去了。」
东方介抬头目送高子禛进入审讯室中,也没觉得甚麽不对,只跟着转身往隔间里走去。
审讯室内四面铁壁,这北方的夏日本就微凉,被这银白寒光一衬又骤然多了几分y冷,一块漆黑的单面镜映出正中央桌子和那名苍老男人的模样,他垮着肩、一声不吭的盯着桌前,全然无顾刚刚进门的高子禛,连意思一丝毫抬头去看的动作都没有。
高子禛在门边驻足观察了一阵,默默走到对面坐下,将方才东方介交给自己的资料夹放上桌面,轻轻推到一旁。
他两手十指相扣撑在桌前,抬头正视面se憔悴的男人道:「您好,方振源先生,我是青yan七区秩管分局的高子禛。」说着,脸上漾起一抹微笑:「自上礼拜六以来,您已经是第四次进到审讯室接受讯问了,所以接下来会被问甚麽您也都很熟悉了,对吧?」
就目前资料所示,整起事件倾向邪教人士犯案。
目击者的是一名流浪汉,本来在沿街找吃睡的地方,结果上周六凌晨四点,意外在一个三面高楼包围的小空地发现一具nv屍,便连滚带爬的冲进附近联络站报案了。
那具nv屍,也就是被害者的身分,是十区里一个小社区的六十一岁妇nv梅英,生前和其六十八岁的丈夫方振源同住,两人有个在五区居住和工作的三十五岁儿子方英奕,三人皆非灵师或画师身分。
联络站人员到现场时,梅英被切去四肢做ren棍置於小空地中央,身上所有东西都不翼而飞,而从其身上挣扎和綑绑的痕迹看来,si者极有可能是在生前、有意识的情况下遭受酷刑。
其最终si因为失血过多,可现场不见大量鲜血痕迹,推测犯人是在他处处理过後才将其运过来,然而地点未知,并遗失的四肢至今仍未被寻获。
诡异的是,凶手对四肢断口的切面处理十分完善,完善的令人胆寒,而那块小空地上绘有一个奇怪的图腾,但经检测却无神随成分,并不构成任何伤害因素。
综合以上疑点和已知事实,联络站给出的推测是梅英被某个邪教组织作为「祭品」处理完後,运到此风水宝地施行「祭祀」,而先前那名流浪汉口中所说在现场看到的鬼影,则很有可能是本来正在进行仪式、却因为被撞见情急之下逃窜的邪教成员。
本来这件事取向明显,联络站只需要抓住附近宗祠和教会的负责人一一盘问就行,但现在问题在於,十区区内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小团t,只有由会盟官方认证的中原教派,而方氏夫妇二人本身也只信这个,每年都会参加他们的慈善捐款来贡献自己的微薄心力。
这样一来调查范围就必须扩大了,但会盟可不会同意把经费花在一个倒楣的普通nv人身上,所以现下他们只能用常法套出信息,尽力将搜查范围缩至最小。
方振源闻言抬头盯向高子禛,但仍旧没有答话。
「方先生,我想基本情况您应该都了解过了,您妻子梅英,本案的被害人,在上周五午後十三点十四分出门,搭车前往五区探望您儿子,晚间二十点四十八从方英奕住所走出来,然後搭上回十区的公车後,就此消失在了街道监控之下,直到隔日凌晨四点有人报案。」高子禛正se道:「这就是目前我们所掌握的内容,今日我只是想藉由您来了解事件经过,并没有想把您当作犯人对待的意思,毕竟这件事情真的拖的有点久了,我们都希望快点找到凶手,避免波及到附近其他住户的人身安全。所以能不能请您告知您最後一次见到梅英的时间呢?」
隔间内,联络站人员听着眉头一蹙,立刻向一旁两手称在长桌前的东方介问道:「没有当犯人对待?他这是在说笑吗?先不说那方振源从开始到现在半滴泪都没掉过,难道我们之前都白做审讯了?而且他还泄漏了我们的调查内容,就算只是时间也很重要啊……」
「他有他的做法。」东方介看向单面镜内的神情格外专注,却仍旧拧了下眉:「先暂时相信他吧,要是失败了我再上。」
镜面之後,方振源冷声道:「我拐了腿,最近都没有出过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高子禛笑了笑:「好,既然您一直在家,那能不能请您告诉我,梅英在出门前跟您说了甚麽?」
「我出门了。」
「好,那方夫人当天刚进门时跟您说了甚麽?」
方振源似乎对他这个提问有些困惑,但仍正se道:「……我回来了。」
高子禛轻轻点了下头道:「我们看见他是提着一个菜篮回来的,她平常都是在那个时间点出去买菜的吗?」
方振源盯着高子禛,但对方却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他在心中稍作挣扎後,冷声答道:「那天b较早。」
「您还记得她煮的是甚麽午餐吗?」
方振源不假思索道:「红烧r0u。」
「你们那天吃饭的时候在聊甚麽?」
「……」方振源顿了一下:「我们吃饭时不会说话。」
「您确定没有聊任何东西吗?」
「可能有稍微聊过几句,我忘了。」
「……好。」高子禛淡然道:「您当天真的有和您妻子一起吃饭吗?没有突然发生甚麽事耽误到了?」
「当然有!」方振源闻言蹙起眉,别开视线略作思忖道:「那天午餐有白饭、红烧r0u和青菜,我们还聊了……最近隔壁王太太说她眼睛不好,还有楼下李大伯腰直不太起来,就是些不重要的家常话,难道这很重要吗?」
高子禛唇角微微一g,安慰道:「不用太紧张,您只要凭记忆随意回答就好。您刚刚说您最近拐了腿不能出门,这是怎麽回事?」
方振源拧了下眉,深x1一口气,故作平淡道:「只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那时很多人都看到我在楼梯间跌倒了,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去问其他人。」
高子禛抬眉点了点头:「那您以後可要多加小心了,毕竟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造成的伤口,都很有可能会留下後遗症的。」说着,在桌面下轻轻敲了下鞋跟。
隔间内,东方介立刻扭头向人员要求道:「你们有查过方振源的医院纪录吗?有的话现在拿过来,没有的话马上去问。」
「是。」联络站人员应道,立刻往键盘上敲了一串讯息发出去。
高子禛不动声se的收回脚,续问道:「对了,您的邻居在方夫人出门之前好像有听到很激烈的说话声,请问当时发生甚麽事了吗?」
「我们在讨论菜钱。」方振源将原先抱在x前的手松至大腿上,往後靠住椅背冷声道:「这我跟你们说过很多遍了,是因为他那天买菜买贵了,我说她花钱也不省一点。」
「是吗?那位邻居好像还听到了您儿子的名字。」高子禛故作思忖的样子道:「但不知道方英奕和菜钱有甚麽关系?」
「梅英她为了阿英买菜做吃的送过去,这你们不是知道吗?」方振源冷哼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没人会特别去记那种琐碎的小事,无论你们怎麽问我,想不起来的就是想不起来。」
「是。」高子禛见状立刻转了个话题道:「那你们平常跟儿子是怎麽联系的啊?住这麽远他应该会常常想家吧?」
方振源似乎没有预料道他会这麽问,原先舒坦的肩胛又渐渐紧绷了起来,稍作沉默後道:「阿英工作忙,没有空理我们两老。」
「是吗?看来真是太忙了,连一通电话都没空打啊。」高子禛答道,脚跟接着往地上敲了下。
东方介在镜後先是露出赞许的目光,然後立刻指示身旁的联络站人员去重点抓梅英和方英奕的通话纪录。
然而就在两人等待结果时,他口袋里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声。
东方介从单面镜前稍稍退开,视线依旧半寸不离的定在高子禛身上,接起电话半掩着嘴问道:「查得怎麽样?」
介哥,被害者家中有神随的痕迹,是符纸,我在卧室夹层内找到的,但不确定拥有者是梅英还是方振源。方家中,华宗捏紧手上的符纸,神se严肃的盯着上头诡异的图绘,深x1了口气道:这背後可能涉及到非常人领域,要是再让联络站人员牵涉这件事,可能会造成非必要人员损伤,所以需要你那边和联络站的人交换一下调查主导权。
「……」对方没有答话。
华宗等了一会儿等不到答应,有些着急道:……介哥?
然而此刻,东方介面对眼前急转直下的情况,微微屏住了气息。
审讯室内,高子禛的领子被提了起来,被方振源那双苍老而颤抖的手。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高子禛一言不发地靠在桌前,盯紧眼前面sey沉的苍老男人。
他刚才往方振源脸上甩了一道问题。
「您认为,我们为甚麽在这周内连续审问您四次?」
虽然这个案件在表面上看起来只和邪教挂g,但并不表示这只是梅英本人纯粹的倒楣和凑巧。
若将犯人定位在亲人之间,单就机会来看,方英奕的b方振源来的小,一是据称他个人不喜宗教,二是时常晚归,事发当日工作打卡纪录凌晨三点,三是其交通工具是小摩托,四是他工作和住所都在五区,不论在做案时间和工具方面都很难成立。
而方振源就不一样,虽然监视器当日并没有拍到他离家,但不能保证他不会用其他手段离开,尤其前不久他才将梅英户头上大笔遗产转至自己名下,调查下来自然第一眼会先怀疑他。
但这第二眼,就不能肯定了。
「我们很遗憾您妻子遭遇这种事情,也希望能抓获并惩处那些藐视道德的人,还给方夫人一个公道。」高子禛等了许久,见方振源还陷在纠结中,便开口道:「但是我们需要您的协助,否则案情进展会一直搁置,我相信您应该也不希望这本可以解决的案子成为一桩悬案吧?」
「我当天一直都在家,我不知道。」方振源避开目光一味坚持道,音se却有些沙哑。
「我们知道您一直都在家,但是我们都明白,您不是甚麽都不知道,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早就有迹可循的,对吧?」高子禛沉声道:「也许在这四次的审讯中您没有察觉过,但您其实一直都表现得很矛盾。方先生,我知道您是一个善良的人,我知道您可能有所顾虑,因为您不知道我们秩管局会如何看待您的顾虑;我知道您不是不想坦白,您很善良正直,也很ai您的妻子,您只是害怕说出来之後事情会往您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但您今日要是甚麽都不说,您便是在擅自替您妻子决定她的结局了,您不觉得这样对她不公平吗?」
方振源僵着背脊,坚持道:「我根本就没有出门……」
「我知道,但我相信您也不愿意这样吧?您如果知道甚麽,我希望您能跟我说说,您如果就这麽把话放在心里,那现况只会一直持续下去。」高子禛向前微微倾身道,将一gu压迫往方振源面前推过去:「到时候不只是您的妻子,还可能波及其他人,可能是您熟悉也可能是您不熟悉的人,可能是您的邻居,也可能是您的孩子,您今天忍了这麽一次,您忍的了之後吗?即便是动用公家的力量,也没有办法完全压下流言蜚语,您认为要是您的邻居与您遭遇同样的事情时,他们会怎麽做?同为受害者来找您一起为逝去的亲人痛哭流涕?还是指责您今日的包庇和隐瞒?您觉得他们会怎麽看您呢?」
「……你们不是都有一大堆监控吗?那不就是证据吗?」方振源明显顿了一下,但嘴上依旧顽固道:「我那天一直都在家里,我没有出去过,所以我不知道。」
审讯室内陷入一阵沉默。
两人之间依旧挡着那层坚固整整三次审讯的卫甲,方振源似乎渐渐意识到高子禛先前那几段问话的意图,便重新将自己的回答限缩在「我不知道」这四个字中。
然而高子禛没有丝毫退却,反而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将气势稳稳地压在方振源身上,只是神se骤冷挑眉道:「方先生,我们也不想一直来找您的麻烦,但您如果甚麽都不说的话,您夫人的大t可就要遭受一些磨难了。」
方振源嘴角ch0u了一下,这回抬头瞪了过去:「什麽?」
「毕竟不知道凶手到底都留了甚麽东西在梅英身上,现在光凭着表象实在是太难辨别。」高子禛摊了下手一副稀松平常道:「既然这事迟迟没有一个结果,那我们当然只能把她剖开来看看了,不然怎麽jg确地找出凶手呢?」
可方振源这下子不镇定了,双手在桌上不停张合着急道:「不是,你们找凶手就找凶手,为甚麽还要动她?她已经、她都已经……!我不!我说过我不同意验屍了!我是她丈夫!我有权利决定!」
「但我们现在找不到凶手,方先生。」高子禛镇定道:「您作为梅英的丈夫确实有权利,但这事关社稷安危,您的意见在这个前提下并不重要。」
「那是你们的问题!你们可以去现场看看啊!一定还有其他证据的吧?一定有其他可以证明……!」
高子禛冷声道:「但我们已经没有其他办法,我们甚麽都找过了,可凶手实在是把自己藏得太好了,您又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我们迫不得已,只好去委屈一下您夫人了。」
方振源连连摇头道:「不!你们就算动她也查不到任何东西的!查不到的……」
然而高子禛看着陷入惊慌中的方振源,却故意略带戏谑的冷笑道:「当然查得到,方先生,我们可是秩管局的人啊。」
方振源闻言瞳眸骤缩,出手揪住高子禛的衣领,把他整个半身往桌子另一边猛地扯了过来。
隔间内,东方介和联络站人员面se同样震惊,却见高子禛虽然被揪着领子,双眸微狭盯紧方振源气到扭曲的面容,仍旧一脸无畏道:「方先生,这里有监控,您要是对我行使暴力的话会让嫌疑增大的。」
不想方振源一愣,反倒抓得更用力了:「你们凭甚麽?!为了交差是不是?为了奖金是不是?你们为了自己,就这麽狠心让我们普通老百姓不得安息吗?啊?!」说着,还凭藉有些孱弱的臂力笨拙地晃了几下,好像真的巴不得往高子禛身上弄出甚麽伤来:「你们这些人都一样,只会管自己的si活!」
「那您说我们应该如何?随意判断梅英的si因,对现有证据视而不见吗?」高子禛冷声道:「您有您的执着,我们也有我们的责任,您作为si者家属有权利不给与任何帮助,但没有权力去妨碍我们工作。」
东方介像个石柱一样定在单面镜前,他虽然明白高子禛一个大男人不至於被方振源一个六十几岁的老先生怎麽样,但不知为何还是有些看不下去。
他本想进到审讯室去做中断,可又见高子禛一手紧扣方振源胳膊,另一手背在身後摇拼命地制止,便抿了下唇,抬手把旁边正冒冷汗刚要起身的联络站人员用力按回位置上,沉声道:「你们当初请的那个画师,没有在被害者家里检测到神随吗?」
那联络站人员被他一吓,乖乖坐正道:「难道刚刚……?」
「我的人通知我说在方家检测到神随物质,你记得等等出去後让负责这个案件的画师自己检讨一下,但不用告诉我那个画师是谁,我不想拿职权去压他。」东方介严正道:「人一样在你们这关,事一样在你们这办,但由於这事已经上升到非常人领域,你们得把调查主导权交接给我。」
「那、那要不要提醒里面那位……?」
东方介眉头微拧:「不要打断他的节奏,等他结束。」
「是,我知道了……」联络站人员答道,低下头有些委屈的瘪了瘪嘴。
没过多久,方振源便像失魂般,被人从审讯室内扶了出来。
高子禛随後反手阖上审讯室冰冷的门,轻轻靠在门板上,神se漠然地看向方振源离去时有些狼狈的身影。
而东方介老早就抱着臂候在门边,不过招呼还没来的及打上,就瞥见对方扭头时左颈上的一块不自然突起。
那块贴布貌似被方振源刚刚那番过激的举动给搓开了,东方介见状也没出声,而是自己上前伸手从高子禛肩後环上摀住左颈,想把那个小突起黏回去。
不料高子禛一个毫无预警地转身,就这麽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两人咫尺相对时都被对方吓了一跳,高子禛反s动作扭身将左肘抵上东方介x前,右手成刀往侧敲开顺势反扣他放在自己颈子上的手腕,而东方介遭这一下才反应过来,险险接住那往自己x前撞过来的手肘往左一搬、卡上高子禛自己的噎喉,妥妥一场乾净俐落的受困反制。
如此局面,也就差没一脚踹上去了。
高子禛面对眼前那双清明的眸子一愣,想起方才自己一瞬间都做了甚麽,脑袋重重嗡了一声,情急之下左脚绊右脚,当场往东方介身上歪倒过去。
东方介才刚开始讶异高子禛的身手,下一秒却立刻见他往自己身上倒过来,连忙抓上他的腰把他推回原位。
高子禛推着他前x直起身,一面陪着笑一面把自己的腰从东方介手中摘下来道:「啊!组长你怎麽突然站到我後面去了?」
东方介觉得自己的耳根好像又莫名其妙的烧了起来,匆匆退开一大步,才隐晦的往他左颈b道:「那个……翘起来了……」
「啊,谢谢。」高子禛微微一笑,抬手佯装无事往颈上擦过,接着问道:「你们刚刚有查到方振源的诊疗纪录吗?还有梅英的通话纪录?」
「喔!他那是被打的!」原先躲在门後默默不敢吭声的联络站人员,这时才突然跳出来道,可在姿态上看起来还是有些畏缩:「我、我是说方振源拐的那只腿,但听说他一直坚称那些瘀青都是摔伤的,所以医院也没办法,只得先给他处理了。还有……那个通话纪录!」他说着清了清喉咙:「其他都没什麽特别,但如果单看和方英奕的部分,平常都是梅英打去给方英奕,唯独上周四晚间七点半,是方英奕主动打过来的。」
高子禛垂眸思忖,低声道:「方振源刚才说过,梅英是为了给方英奕送吃食才去的五区……」
「你怀疑方英奕?」东方介侧眸问道,可耳根还是有点发红。
「不能完全排除他。」高子禛从方才起就顾着装,压根没见到东方介的反应,摇头轻叹道:「但这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不知道还能不能抓到其他线索……」
「呃!对了!还没跟你打过招呼呢!」联络站人员听到这有点心虚,忙把话题往高子禛身上抛了过去:「我叫李明,我之前都没有见过你啊?介哥,这是你们组的新人吗?」
东方介好不容易才把耳根上的热度压下去,淡然道:「嗯,他今天刚报到。」
李明一个劲夸张的点头道:「是吗?那你这是有天分,一来办事就上手啊!我刚刚听你的话术可真厉害啊!你是从哪里毕业的?」
高子禛微笑道:「过奖了,我是复东的。」
李明闻言微顿,但往他左颈处瞥了一眼後,立刻回复恭维的嘴脸道:「原来是复东啊!那也是个老学校了呢,当初可是跟我们大中原最高学府定原一起同时创办的,名声可响亮了呢!不过後来就是可惜,居然把分校开在东瀛去讨人骂。」他啧啧了声,又眯起眼兴致b0b0地问道:「对了,你也是青yan人吗?」
高子禛面se如常,笑咪咪地转头对上东方介的视线。
东方介眉头一挑,他这是要过问他的意见麽?
「他住在十九区,你如果想邀他吃晚饭就先免了。」东方介微笑推拒道:「等等华宗从方家过来後,我们还得回七区去整理案件。」
李明见东方介脸se终於恢复正常,便也不再拘谨道:「唉呀!我们十区有间小酒吧,从晚上八点开到凌晨三点,而且今天刚好有活动,本来还想约你们一起去的。」
「那祝你们玩得开心,我们先走了。」东方介颔了下首,回头拽起高子禛就往外走,一面轻声道:「走吧,上车。」
「啊?这不是自己人还没回来吗?」李明噘起嘴切了一声,扭头往办公室回去道:「唉呦,秩管局的人啊,x急……」
高子禛本来只是想尊重一下东方介在外的组长身分,让他决定对於自己的身分问题该要怎麽答才好,可这突然被他拽着往外走,心头不禁直冒问号。
他这还没来的及为这人诡异多变的态度下好结论呢,现下又被他这一番行为给ga0糊涂了。
想当初在宁川时还是他y要扒着他到青yan来的,为甚麽到现在关系好像有点变味了?
这前有录音後有贴布,刚刚又配合的替他揭开话题,小小介这是去撞到哪一块脑袋了?还会主动替他设想?
尤其是在见过金承顺之後,还让他不要用敬称,还主动给他订便当……
不对啊,订便当好像是他在之前就做好的事,那到底是甚麽神奇的契机让他转x子了?
不会是早就在背地里跟金承顺通过气了吧?啊,这到是很有可能,也不知道这该si的金承顺到底拿甚麽玷w了小小介纯净善良的思想。
要不……试探一下态度?
「我说组长,你这麽着急做甚麽呢?」高子禛任他拽着自己,目光微狭道:「华宗都还没回来呢。」
东方介沉声道:「先去车上等,我有话想说。」
高子禛唇角轻提:「你要说甚麽话还不能在外面说?非要我们两个大男人抵着肩挤在那种狭小空间里才能说的?」
「我的车很宽……」
高子禛撤下微笑,止住步伐轻声问道:「组长,你到底怎麽了?」
东方介手被扯了一下,终於在联络站大门前停下脚步松开手,背着身抿了抿唇道:「你今天就只是实习,回去後不要再牵涉这个案子了。」
「你是组长,当然都听你的。」高子禛眸光微狭道:「但我能问一下为什麽吗?难道我的审讯方式你不满意?」
「不,只是刚刚华宗在方家搜到了神随,这个案子可能不如你想像的那麽单纯。」东方介沉声道:「而且你又没办法使用jg神力,情况基本和普通人无异,可能会产生不必要的危险,一般我们是不会让普通人去g涉这种事情的。」
可高子禛不以为然道:「既然这样,那为甚麽做为专门处理此类事件的秩管局里,除了我以外还会有其他未回归中原籍的东瀛人?」
东方介不答,稍稍暗下神se。
「虽然有点冒犯,可若我猜的不错,无论那些事跟灵师和画师有没有关系,我们这种人该做的工作应该都是b较繁重、或是b较危险的吧?」高子禛挑眉道:「为甚麽我是特例呢?」
东方介顿了一下,却没有回过头去看他,只是避开问题道:「你……为甚麽要用梅英来威胁他?」
这是不想回答啊?
不过这又是甚麽问题,难不成他一个东方家的少爷连这种小手段都见不得吗?
高子禛泰然道:「因为早先在检视资料时,我发现他第一次在审讯员谈到梅英si时都没事,但一说到被截去四肢的时候就会起b较大的反应,而且还显得特别愤怒,也说过甚麽无法成佛之类的话,我就想他会不会也是很在意这点,现在看来我想的应该没错。」然见东方介默然不语,续道:「不过我这次不b以往确实有些着急了,如果组长你觉得我这种方式有违人道,下回……」
东方介没注意到他话中的漏洞,只是看向他的神se有些晦暗不明:「不,我只是觉得……让你扮了黑脸。」
高子禛脸se僵了一下,立刻换回满面微笑道:「组长,您怎麽突然变得这麽照顾我?您跟我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呢。」
「你太敏感了。」东方介不禁脱口道,可刚说完又立刻把自己的话圆了回来:「放心,我没有我哥那种兴趣,这只是对组员应有的关照,你之前也说过不会藉着我的名义和关系去做不该做的事,既然这样那你也不用把我想成是什麽特别的存在,只要以常人的方式去相处就行。」
这……小小介突然taade在说甚麽鬼?他甚麽时候说他跟他哥一样了?他跟那种变态东西能一样吗?
高子禛看着他思忖了下,试探道:「您对後辈都是这样的吗?」
「我说过了,不要对我用敬称。」东方介沉声道:「还有之後也不要试探我,不要迎合我,也不要装模作样。」
高子禛额角一ch0u:「装模……作样?」
「刚刚在审讯室里那才是你的x子,对吧?」东方介紧蹙着眉道:「我不……」
「要是那种说话方式让您感到不舒服,我很抱歉,但那只是因为在审讯,组长,我相信您做过这麽些年的秩管员,应该都知道公私分明吧?」高子禛勉强撑着嘴角笑道:「您要还觉得我表现得很刻意,我可以跟您解释我为何问那些问题的原因,但无论您认为我应该要是甚麽样子,我好歹也学过那方面的学问,多少还是懂得如何威吓教训的,这点我希望您能理解。」
东方介沉y片刻,刚要开口,却听闻不远处传来了阵呼喊声。
「介哥!」华宗从对街大步过来,边往两人方向直奔边道:「我刚刚在方家找到一些东西上有事发当日的扰动,其中有一件毛毯,上头的破洞是梅英在外出前亲手补的,还有一张餐桌脚上有凹槽,是受外力推撞……!」
高子禛闻言拳头一紧,表情骤然变得y沉。
华宗也不知怎麽好像也吓了一跳,又立刻补充道:「他们家养的猫还在那待着,刚好我今天去被我找到了,看起来好像饿了蛮久的,不过还活着,这些我都是从猫身上找到的……!」
然而东方介却匆忙打断道:「先上车,路上说。」
说着,只见他略带慌张地转身往自己的车快步过去,留下身後一脸茫然的华宗和有些错愕的高子禛双双愣在原地,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甚麽事。
上周五,正午十二点十分,方家。
电视机里传来阵阵闹人的杂音,方振源靠在沙发上,对着刚进门的梅英大喊道:「哎呀!你怎麽又拿这麽多东西回来?」
「隔壁王太太说她眼睛不好,织不好东西,我就给她接下了。」梅英笑道,夹着一团毛毯横着身、提起大包小包的东西从门外挤了进来,似乎早已习惯方振源喋喋不休的日常。
梅英一路进门,把东西全搁到厨房餐桌上,方振源啧着嘴看她把东西陆续整理出来,又转身从後方橱柜中拿出一罐绿se的小瓶子,拿上另一个白se的麻袋,把小绿罐往里头装了进去。
方振源立刻大着嗓门问道:「你拿那做甚麽?」
「等等送去给楼下李先生,他最近腰直不太起来,多吃点这个好的快。」
「送?这很贵的!你忍心?我可不忍心!」方振源说着一脸不悦。
「别这麽小家子气,反正这不也是别人送的吗?而且我们家也吃不到这麽多,b起放在柜子里发霉,不如拿去给有用的人。」梅英从容地答道。
方振源撇了撇嘴道:「哼!你自己都病泱泱的,还有闲心管到人家头上,我看天下就你这nv人能傻成这种样子。」
梅英摇头轻笑道:「我这是老毛病了,不妨事,他b较着急。」说着,边把菜r0u摆到流理台上,拨了包装後开始提刀去骨去梗,准备起中餐来。
方振源目不转睛地看着梅英在厨房忙活了一阵,中途煮汤又ch0u空把王太太的毛毯给办了,一道道饭菜随着在她的好手艺陆续摆上桌面,等着菜和碗筷都齐全後,她才解下围裙,过去要把方振源从沙发上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