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决定(1 / 1)

周五是那日的後天,方劭从一早搭上渡轮後就有些心不在焉,加上这两天没和政丞他们说到话。他猜大概是两边一渔一农的家业正值繁忙期的关系,导致作息错开了。

看向远离的桂岛,他直到上高中才发觉原来沿岸的海景跟在山顶看见的震撼不同。从船上眺望,浪与礁岩激出的白花变慢了,听不见磅礡;就连离岸较远的海面也祥和得不可思议,涌浪竟伴着渔船悠闲地随波逐流。

他不晓得哪个才算真实的景se,只知道心中有着莫名sao动。

校内,由於班级的位置关系,谢永杰不会经过他班上,除非这人又像之前那样攀墙而入,而他路过时也不会特地探向其他班级的教室内。所以尽管就在隔壁,这两日竟再也没遇见对方。

就这样迎来中午十二点的钟响。

因为不知道等下要做什麽事,他只带上一贯的阿婆饭团,一身轻盈地走出教室。走廊上有不少疾行的学生,大多是要冲往合作社,在这片杂沓中,他看见谢永杰站在走廊倚着窗框的身影,走上拿着一组鼓bang。

「方劭!」谢永杰发现走出来的人,马上挥了挥手,「走吧,咦?啊、练团室里面不能吃东西,我们在外面吃完再进去。」理所当然地讲完,他便转身朝石梯走,当察觉身後的人没跟上,「走啊,我向学长借了这一小时,这时段很热门的说!」

方劭愣住了,大脑无法完整处理听见的资讯,只能被动地跟随谢永杰,一路穿越yanyan高照的c场来到艺能大楼的三楼。

站在练团室门口,谢永杰看向方劭,「我去里面搬椅子出来给你坐着吃?我是刚才有在课上偷吃几口面包。」

想着回应,但方劭的注意力已跑到对方身後的门扉,门上一小块透明玻璃显示里头没开灯。前晚所见倏地浮现在脑海中,包括初次打小鼓的触感,心脏随之咚咚地吵了起来。

注视那张发愣的面庞,谢永杰笑道:「我第一次进鼓室也是这样,那你等下饿了再出来吃。」他转身拉开厚重的隔音门,第一扇拉、第二扇推,正巧方便他一手一脚抵住门,还能用空出的手按灯光开关。「进去啊!」

入内的方劭不自觉屏息,两眼恣意打量摆於正前方的鼓组,这次没有阻碍视线的人事物。

关好门的谢永杰走到角落,那里有个置物桶,里头放了许多颜se各异的鼓bang。「这里有备用的鼓bang,不过都满旧的……还是你用我的?」他勉强挑出两根耗损没那麽严重的成对bang子,然後走到方劭身旁,「呐,给你选。」

目光拉回,方劭垂首看着新旧明显的两组鼓bang,再望向持bang的人。「……为什麽?」他不懂这位隔壁班的人为什麽会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

脑中瞬间闪过一抹赧然笑容和单纯的鼓声,谢永杰恍神了几秒却没露出破绽。「没为什麽,难得遇到同样喜欢打鼓的,加上我们有一撞之缘。」他解释,然後把自己的鼓bang强行塞到方劭手中。「来吧。」这次他拉着人,不由分说地将其带到鼓椅前,「你先坐下。」待对方照做後他又叫起人,接着蹲下来开始转椅垫下方的旋钮调高度。弄了一会儿,「可以了。」

半推半就地坐在鼓椅上,方劭的眼珠子不断左右扫视,这次不只小鼓,眼前还有钹、筒鼓、落地鼓、大鼓等设备。

另一人正代为估算角度在调整每一组件的位置,未几,「你打打看。」

尽管什麽都不会,但方劭已迫不及待地去试每一项的音se,依循在电视上看过的鼓手架式抬起手和动脚──

咚、砰、吭、锵、磅!哒哒哒哒……

每个鼓点未脱生涩,时而拖着尾音,尤以鼓槌击出的大鼓最为气虚。然而欢快之情不言而喻,反映在逐渐失控的力道上,室内如同密集承接轰雷。

──果然笑了。

谢永杰这麽想着,跟着扬起唇沉浸在那份初次打鼓的雀跃中。不过震耳的鼓声无预警止息,耳膜中反动似地嗡嗡响。他望着定格的身子,那人抬起头看向他。

「……你打给我听。」

这个命令句讲得可ai,明明霸道却透着怕被拒绝的窘迫。谢永杰嘴角的笑不禁染上一些率x的痞气,「好,那让你听听我喜欢的乐团。」他走向对侧的另一套鼓,俐落地settg好後拿出手机接上一旁的混音器。

调整音量的时候,音乐前奏先一步从音箱飘了出来,是大鼓行军般的稳健。

「这首是以大鼓为主乐句的歌。啊、我特别喜欢大鼓的声音。」谢永杰设置完,伸手准备将曲子按回开头,「这首不难,曲速也只有bp116而已,很好上手,你要的话我到时把谱给你。可是这是我自己抓的,跟原曲还是会有一点差异。」

点下回拨,乐曲响起,俐落立t的鼓声环绕四周。

方劭没察觉自己的身t正自然律动,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这是生平第一次现场目睹一名鼓手的演奏。

他听见谢永杰的哼唱,那嗓音有些粗糙、有些原始,但生机蓬b0,十分搭衬这首欢快曲子。

如所言,这首歌的鼓声直到间奏部分也没有炫技的高速击打,始终维持一贯的慵懒轻快,使得鼓手看起来极为从容,反而带出潇洒的帅气。

来到桥段的瞬间,演奏中的人抬起头看着他,崭露灿烂的笑脸後跟着音乐高声呐喊。高不上去的尾音岔了,桥段收尾的小鼓及落地鼓齐炸却饱满无b,犹如庆典上礼pa0轰轰的坚定宣示。

方劭竟觉得不好意思而先行撇开视线,光盯着震动的各个鼓面瞧,直到曲子结束,音乐自行跳到下一首。

「小方?可以这样叫你吗?」谢永杰把音量调小,「我听你朋友这样叫你,不然一直连名带姓感觉好生疏。」

方劭转回对方,微微地点了下头。

「你也可以叫我阿杰、永杰、杰哥什麽的。」谢永杰跟着另一首歌轻轻敲打,彷佛在表现愉悦的心境,「那不然学你,叫小谢?谢哥?你几月出生?」

「谢永杰。」方劭做出了决定。

灿笑变成吃瘪的抿唇,谢永杰盯着对面那张认真的脸庞,「也行,反正是我的名字。」他单手转着鼓bang,突然想到重要的事,「今天截止,你要报名吗?」

立即汲取出意思,方劭注视着前方充满笑意的眸子,那目光如同那天攀墙时朝他伸出的手,有着难抵的x1引力。把鼓bang放到小鼓上,接着从口袋中取出烂烂的纸张,他左顾右盼了一阵,在对侧墙上发现一本悬挂的本子,其封面写着「练团室使用申请」,有一根原子笔和本子绑在一块。他带着纸走了过去,纸摊平後压在墙面,捞过那只笔握定便开始簌簌书写。

谢永杰认出那是社团报名单,好奇地凑了上去。方劭的字迹相当清秀工整,一笔一画像在雕刻般慎重,於第一志愿的栏位写下了「热门音乐社」,其次是篮球社,第三则是美术社。不过第一栏特别脏,明显有铅笔写了又擦掉的痕迹,仔细瞧的话,隐约可看出「蓝」或「术」字的轮廓。「原来你这麽犹豫。」他不禁脱口而出,但没深究,反倒一手搭上方劭的肩,「今年应该不会爆社,那以後我们就是鼓友了!」

方劭盯着自己写下的字,心脏奔驰着,b大鼓还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