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的我(4)(微h)(1 / 1)
张玉很讨厌体育课。
她是那种宁愿数学老师霸占体育课来考试的学生。她运动太差,八百米跑不到一半就会边咳边吐,立定跳远跳不过自己的身高,坐位体前屈摸不到脚踝。简直就像某种对她身体的羞辱一样。
她想起张松栽死大的牛劲和高大的身材,更不爽了。
她就不该好心给他药,这么健康的身体哪里需要被照顾啊。
好想在他的伤口处狠狠踩几脚。
倒也是因祸得福,受伤的脚让她理由充分地逃过了每节课前的跑步热身,她便带着作业一瘸一拐地去科技楼那里找位置刷题。重点班的学生向来是不怎么重视体育的,一般三两成群,和自己的朋友边说笑着边把作业趁机写点。
张玉理所应当的没有朋友。她性格很烂,断绝了学校内一切社交活动。对学习没有帮助的事就是可以被放弃的。
她疯狂地学,拼命地学,就是想考上一个优秀的外地大学,从那让人恶心的家里逃出来。
她用杀人一般的气势动笔,纸面被笔尖划出刺耳的沙沙声。
那个男性自己看起来过得相当舒适。没什么升学的烦恼,性格也很开朗,估计在学校也很受欢迎。
凭什么?凭什么他能这么轻松,这么高兴,不被生活所扰?
她越发焦躁,脑中的解题思路也被怒火烧得乱七八糟。她深吸一口气,把笔扔在一旁,用力挠着头。
等下次再见到那个男的
她神色冰冷,牙齿一遍又一遍地碾着干燥的唇。
她一定要让他也承受一下自己的痛苦。
高压与愤怒过后,便是席卷全身的疲倦。学校的事,家里的事,还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她再怎么拼命,也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太累了。精神与肉体都是疲乏的。
她恢复了冷静,借着体育课难得的时光,趴在小桌板上沉沉睡去。
张松栽这几天都在神游。照理来说,体育课正是他和好兄弟们打球的大好时机,可惜因为一些甜蜜的小插曲遗憾负伤,他便溜达到学校的小花园里散步。
这里可以说是校内约会圣地,有花有草的,还能从旁边的栏杆那里拿外卖。晚自习前的那段休息时间,情侣们便会悄悄牵着手过来,喝杯奶茶,惬意地腻一会儿。
他想象了一下与张玉在这里牵手散步的画面,心里美得在木椅上扭来扭去。他觉得张玉像某种蕨类植物,幽静又有些黏糊,附在淋过水的石头上,不起眼却小巧得可爱。处于体育课时间段的花园十分安静,只有虫子一下一下在叶片上跳动的哒哒声。
张松栽好像有点喜欢上这种远离人群独处的自在感。他躺在木椅上,虫子也不理会,依旧是哒哒地跳着。
在叶与雨露混杂出的草泥味中,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身体好像有点重?
张松栽迷迷糊糊地活动头部。脖子处传来一阵清晰的痒意,像是剪头发时碎头发掉进衣领里的感觉,一下下扎着脖子,折磨出一小点红痕。
他眯着眼,想到那在叶片上打转的小虫,吓得一个激灵。他瞪大眼睛,试图把那钻进衣领里作祟的虫子拍打出来——
没有什么虫子。
他刚刚还念着的少女正以趴坐的方式安静地倚在木椅旁熟睡,那毛刺刺的感觉原来是被她的卷发扎的。
又见面了。
他的手落在她卷曲的发梢上。干燥蓬松的,带着一点好闻的青草香。手指就这样凭着放空的大脑一路向上,沿着发丝构成的弯道滑过耳廓,滑过脸颊,然后落在她嘴角旁。
她好像很爱咬下嘴唇,此时也无意识地用牙一点一点地磨碾着。
好可爱。他想。
但这个趴在椅子上的姿势实在是有点不健康,看起来颈椎很痛的样子。
张松栽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轻柔地扶着女孩的身体,让她以更舒适的姿势靠在他身上。
那股好闻的青草香更浓烈了,头发与气味一起打向他鼻尖,挠得他浑身颤了颤。
他忍不住盯着她看。粗黑框眼镜下的那双雾一般的眼睛藏在眼皮底下,只露出打着翘的睫毛。她睡觉的时候很安分,也没有鼾声和磨牙声,细微的鼻息像是随着一旁虫儿的跳动般,一打,一打。
张松栽也不禁放慢呼吸,看了又看,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在她头顶上落下一个吻。他趁着她睡着,悄悄对她咬耳朵:“小玉同学小玉同学,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他再笑呵呵地看她,笑容却僵在嘴角。
因为少女不知什么时候把眼睛睁开了。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珠冷冷瞪着他,好像从眼底燃起了一把火。
“你还想抱到什么时候?”听起来像火山快要喷发了。
张松栽保持着僵硬的微笑,一点一点张开紧搂着张玉的手,然后真诚地伸出两根手指,猛地一下弯折,模拟出手指小人追悔莫及跪地求饶状:“对不起!!请听我解释啊!!”
张玉一脚猛踹向他脚踝受伤的地方,完成了她刚许下的微小愿望。
如果说昨天听张松栽的道歉还让她勉强有了这算是个好人的印象,今天则是让她看透了这狗男人道歉的实质——以退为进,先上车后补票,好一厚脸皮不要脸的作风。该揍。
气氛有些凝滞。
按张松栽本来的想法,正式见面的时候,他应该靠谱地给她讲述他关于穿越的新发现,她对他的机智表示欣赏,从而奠定一同步入爱河的良好基础。
谁能想到,只是因为恰好都在体育课的时候睡着,张玉就措不及防地穿了过来,导致他原本在正常人水平的智商迅速下降并且不受大脑控制的开始贴贴行为。
张松栽觉得光被张玉踢两脚好像不太够,她就该扇他两巴掌。
“算了,好歹你还是提供了一点有用信息。”张玉坐在长椅的最远端,与他拉开距离。
目前可知,穿越确实是靠睡眠为媒介,当两个人都进入梦乡时,穿越就会发生。后睡着的人会穿越到先睡着的人的那个世界去。随身物品也会一起穿越到第二个世界。张玉觉得“都进入梦乡”这个条件还是有些不靠谱,更可能是进一步的呼吸心跳同频,脑电波到达一致的频率,让两个世界的人产生了联系之类的可惜这种事情很难验证,只能作为猜想。
她捏住旁边生着的枝蔓叶片,能感受到叶片蜡质一般的表面,以及渗出来的清新汁水味。
还不够,她想。知道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那虫子仿佛发现有人打扰它的跳跃,从叶片上转而哒的一声落在了张玉的手上。张玉吓了一跳,下意识将手甩开,却一时不稳,直愣愣地倒在了张松栽身上。
张松栽稳稳接住她,两个人的视线在良久的沉默后重新撞上。她看到他从脸颊开始,夸张的红漫延到耳后根,然后整个脖子都变红了。
未免有些太好懂了。张玉眯了眯眼,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这男的对自己肯定有好感。被另一个自己喜欢上的感觉有点微妙。她不大愿意承认他俩是同一个人,但不得不说,他们之间确实有那么一点细微的联系。
挠得她不光心里痒,牙也有点痒。想狠狠一口咬住他的脖子发泄。
“老张,怎么在这儿傻坐着这么久,都快下课了啊”
一个突兀的声音插入原本有些暧昧的氛围中。张松栽惊得寒毛直竖——是他的好哥们儿拿着球往他那里走。尽管张玉迅速起身了,但他们两人的距离依旧很近能感受到对方的衣角划过手腕的近。
好兄弟望了过来,视线仅落在了张松栽一人身上。他看着张松栽这幅坐立难安的样子,心觉奇怪:“怎么这种表情?”
张玉则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心下了然。
这个世界的人除了张松栽以外,看不见她。
她略加思索,站起身,朝张松栽哥们儿的方向走过去。张松栽急得快要出声喊住她,还是硬生生忍住,屏住呼吸看她的动作。
张玉的手拍向好兄弟的头。手如虚影一般直接从头部穿了过去,她仿佛一个存在于这个世界里的幽灵。
还没等张松栽回过神,张玉又轻轻拉了一下好兄弟的衣角。这次倒是能摸到实体。好兄弟感受到了这股轻微的拉力,挠了挠头,并没有放在心上。
张玉调整了一下方位,对着好兄弟的耳朵大喊:“喂!你!拿着球的男的!听得见说话吗——”
没有任何回应。好兄弟仍对着张松栽的方向,表情更加困惑:“你在看什么方向啊?怎么傻了这么久?我旁边有鬼啊?”
女鬼张玉对实验结果非常满意,回到长椅旁,居高临下地对着张松栽笑:“我又摸清了一点这个世界的规律。你这位好兄弟可比你有用多了。”
张松栽闻言大受打击,忍不住朝好兄弟嚷道:“偷腥猫啊!!”
“你神经病啊??”好兄弟用看弱智的眼神回看张松栽。
张松栽略带歉意地往张玉的方向看了一眼,似乎在犹豫他是不是该跟着好兄弟回去。
张玉看他这忸怩的样子,心里生出一股恶劣的念头。
她将手搭在张松栽肩头,伸出膝盖,颇有技巧性地顶住他两腿之间。
“呃!”张松栽被吓懵了,暧昧的一声从唇齿间逸出。他目光聚焦在张玉微微抿起的唇上,浑身躁得发烫。在脑袋宕机了这么一会儿后,他想起他兄弟还在看呢,羞耻感与难耐的生理反应一并刺激着他的大脑。
张玉报了第一夜之仇,心里畅快不少,顺势继续顶弄起来。
呵呵,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社死。
从好兄弟的视角来看,张松栽现在的状态非常奇怪。他低着头,脸红得夸张,刘海被汗淋湿,湿漉漉地搭在额头上。他看起来像是在忍痛,尽力抑制着喉咙发出来的痛乎。他双手攥紧,死死捏住木椅的边角,好像在努力维持平衡。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去医务室?”好兄弟看他这个样子,有些担心,便朝他的方向又走进了几步。
“等等!我嘶,我,我没事!你别过来!!我自己在这儿,休,休息一下啊!”张松栽慌乱又结巴地嚷道,看起来像是用手环住自己,努力克制忍耐的样子。好兄弟见他这么坚决,只是略带疑惑地让他照顾好自己,实在不行下节课上课前他和老师说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只有张松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少女环着他的脖子,腿上的动作一刻未停。她凑近他的耳朵,带着愉悦的轻笑:“怎么办,你的好朋友要过来喽?”她将距离保持得很好,明明近到呼吸都交融在一起,却没有真正与他肌肤相贴。她的长发勾在他衣领处,挠得他浑身发痒,让他想起今天刚与她见面时,她的头发也是这样安静又调皮地贴在他脖子上。
张松栽感觉自己快爆炸了,不管是脑袋还是下面。为了避免好兄弟真的走过来察看情况不小心碰到张玉,他将她整个搂在怀里,从外人的视角看,确实有点像因为忍痛而自己环抱住。
他就这样把怀里的女孩藏起来。
待四周终于无人,他将脑袋搁在张玉的颈窝处,晕乎乎地呢喃:“怎么怎么突然这样”
张玉看他这副可怜样,恶劣的玩弄欲更膨胀了几分。“张松栽同学,被别人看着的时候你会更兴奋吗?”语毕,她狠狠捣弄一下膝盖顶住的区域,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你怎么这么骚啊?”
“唔!”止不住的呻吟终于从张松栽口中肆意逸出。那一下带着痛感与快感的刺激让他脑中闪着白光,终于忍不住释放出来。黏腻与暧昧的氛围弥漫在他们交迭的这一小片区域上,他们紧紧相拥,仿佛真的是一对在这里幽会的恋人。
张松栽涎液与泪混在一起,抽噎地近乎要失声了。
张玉默默盯了他一会儿,抚上他脖颈处刚刚被她啃出来的牙印。
好想掐住他的脖子,看他口水横流、流泪不止的惨状。
她用拇指探索他气管的地方,来回抚弄。
张松栽却在这时低头,舔吻她的手指。就像讨好主人的小狗一样,轻轻含住她的手。牙齿磕在柔软的肌肤上,不疼,但是也动不了了。
他伸着舌头,从指腹底端将她的手指卷起来,然后抬眼看她。
张松栽有一双和她很不一样的眼睛。清澈明亮,像剖开树干流出来的澄黄的树脂。
她如某只不幸的小虫,被关在这树脂般的眼眸里。
张松栽抚摸她的脸颊,温柔地对她说:
“我喜欢你。”
张玉愣住。
形势逆转,她被这只摇尾乞怜的小狗反扑到椅子上。在被扑倒时,狗细心地用爪子护住她的脑袋。一点也不磕脑袋,只是让人有些迷茫。
张松栽啄吻她的下巴。顺着下颚的形状,以轻咬开始,用舔吻结束。他捧着她的脸,一下,一下,带着无法忽视的满腔热忱。
张玉有些微妙地发现,虽然他喜欢舔人咬人,但除了第一次见面,他都没有吻过她的嘴唇。
就好像是刻意避开了一样。
“我喜欢你。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他捧着她的脸,直视她的眼睛说。比第一次告白更加诚挚的语气,不给她留有任何回避的余地。
张玉咬着唇,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张松栽看到她这样,忍不住笑出声。又是两个明显的酒窝挂在脸上,随着笑容的幅度一晃一晃。
他俯下身,错过嘴唇,吻她的鼻尖。
“好喜欢你。”
刺耳的下课铃在此时终于响起。
嘈杂的人声与嘹亮的铃声将那安静又暧昧的氛围瞬间打破。就如辛德瑞拉的魔法会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后失效,下课铃响起的那一瞬,张玉就消失了。
这次他认真目睹了她的消失。十分迅速,不像游戏里有什么cd读条一样,反而更像某个看不见的画家点击了“清除图层”。
她消失得太快,他甚至来不及挽留一下。
张松栽缓缓起身,在长椅上长叹一口气。
他从长椅上起身,动作突兀地僵硬了一秒。裤子里的那团黏腻湿润提醒他,该好好清理一下再回去。刚刚仿佛找到了主场优势的此人,霎时脸又变得通红。
“以前还老嘲笑那谁总嚷嚷着想给女人当狗”他自言自语道,“现在想想,给女人当狗简直爽得不能再爽啊”